作者:張岱年
前幾天,鐘敬文先生的公子鐘少華來電話,說定于本月十六日舉行鐘先生百歲壽辰紀念暨學術研討會,問我能否參加,我說我愿意參加,沒想到鐘先生這么快就去世了。鐘先生身體不錯,就是體弱,沒什么病。可能他自己也沒想到去得這么快。他躺在醫院里還說,身體好了,我就出去給學生們上課。
我是看報才知道這個消息的,心里很悲痛。這些年,每年春天都有個祝壽會,會上,鐘先生、季羨林先生和我都能見面。我還想跟他見面,可他去世了。
鐘先生是中國民俗學和民間文藝學的創建人,為這兩門學科的發展奠定了基礎。他建立了中國民俗學派,貢獻很大。
民俗學研究對文化研究有重要意義,它是文化研究的一個重要領域。文化研究分學術思想史研究和民俗研究。民俗學研究的是大多數人的思想意識,它對文化研究關系很重大,與哲學思想也有密切的關系。鐘先生活了一百歲,是光輝的百年,他在中國學術史上做出了光輝的貢獻。他的貢獻不限于民俗學,而是對整個中國文化、學術的研究都有重要貢獻。
鐘先生身上最可佩服的,是他九十五歲以后還在不斷研究,寫文章,帶研究生。他重視教學工作,對中國民俗學研究充滿信心,培養了很多研究生。
我和鐘先生是在一九七九年紀念“五四”運動六十周年的研討會上開始認識、交往的。鐘先生品德高尚,性情開朗。他特別關心朋友的生活。他比我大六歲,可每次見面,都是他先問我:“近來身體好吧?”前兩年,北京師范大學的鄧九平拉我主編了一套叢書,里面有鐘先生的《歷史的公正》,內容包括鐘先生的人生經歷和學術成就,我很佩服他。我跟他交往這么多年,感覺鐘先生是一個心胸開闊、感情充沛的人,按舊標準,他就是孔夫子所說的“仁人”。能做到“仁人”不容易,鐘先生做到了。
《人民日報》 (2002年01月17日第十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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