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的雕塑之三
三 代
二、玉雕
商代文明不僅以青銅器聞名,也以眾多的玉器著稱。
商代早期的玉雕發現不多,琢制也很粗糙。晚期玉器以安陽殷墟婦好墓出土的玉器為代表,共出玉器755件,按其用途可分為禮器、儀仗、裝飾品、工具,生活用具和雜器六大類。商代玉匠開始使用和田玉,并且數量很多。此時出現仿青銅彝的碧玉簋、青玉簋等實用器皿。動物、人物玉器大大超過幾何形玉器。婦好墓出土的865件玉石雕刻中,玉人、玉人頭雕刻共有15件,玉人或站、或坐、或跪,姿態多樣,是研究商代社會生活、服飾等問題的珍貴資料。禽、獸、蟲、魚的圓雕與浮雕則十分生動,富有意趣。玉龍、玉鳳、玉鸚鵡神態各異,形象畢肖。商代已出現我國最早的俏色玉器——玉鱉。更令人嘆服的是已開始有大量的圓雕作品。此時的玉匠還用雙線并列的陰刻線條,有意識的將一條陽紋呈現在兩條陰線中間,使陰陽線同時發揮剛勁有力的作用,而把整個圖案變化得曲盡其妙,既消除了完全使用陰線的單調,又增加了花紋圖案的立體感。
西周的玉雕在繼承商代雙線勾勒藝術的同時,又創造出一面坡粗線或細陰線鏤刻的琢玉技藝。這在鳥形玉刀和獸面紋玉飾上大放異彩。但從總體上看,西周玉器沒有商代活潑多樣,顯得有些呆板,過于規矩。這與西周嚴格的宗法、禮俗制度不無關系。
春秋戰國時代的玉雕也隨著學術思想上的百家爭鳴而形式多樣、爭放異彩。完全可以與同期的地中海文明。希臘、羅馬石雕藝術媲美。此時的東周王室和各國諸侯,紛紛佩戴玉璜、玉璧、玉環等各種玉器,用以修身或作為君子的象征,“君子無故,玉不去身”。每一位士大夫,從頭到腳,都有一系列玉佩飾,尤其是腰下的玉佩飾更加復雜化,所以當時的佩玉特別發達、能體現時代精神的大量龍、鳳、虎形佩玉,造型富有動態美的S形,具有濃厚的中國氣派和民族特色,飾紋上出現隱期的谷紋,附以鏤空的技法,地底上飾以單陰線勾連紋或雙勾陰線葉紋,顯得飽滿又和諧。其人首蛇身玉飾、鸚鵡首拱形玉飾,反映了春秋諸侯國琢玉水平和佩玉風尚。湖北曾侯乙墓出土的多節玉佩,河南輝縣固圍村出土的大玉璜佩,都用若干節玉片組成一完整玉佩,是戰國玉佩中工藝難度最大的。玉帶鉤和玉劍飾也在這個時段出現。
春秋戰國時期,和田玉大量輸入中原,王室諸侯競相選用和田玉。這時,儒生們把你?禮儀與和田玉結合起來,用和田玉的各種物理特征來比附儒家的仁、義、禮、智、信、忠、孝、天、地等內涵,如“君子比德于玉”,玉有五德、七德、十一德等學說應運而生。這是中國玉雕經久不衰的理論依據,也是中國人七千多年來愛玉的精神支柱。
夏商周三代國寶級的玉雕:
1、跽坐玉人:商代后期作品。1976年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所發掘的河南安陽小屯村“婦好墓”中出土,現藏中國國家博物館。
2、玉鳳:商代后期作品。1976年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所發掘的河南安陽小屯村“婦好墓”中出土,現藏中國國家博物館。
3、鳥紋玉刀:西周玉器。1980年在山東濟陽市征集,現藏山東德州文化局。
4、獸面形玉飾:西周玉器。1985年出土于陜西灃西豐鎬遺址西周墓中。現藏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
5、人首蛇身玉飾:春秋早期玉器。1983年出土于河南信陽光山縣一座夫妻合葬墓。現藏河南博物院。
7、鸚鵡首拱形玉飾:春秋吳國玉器。1986年4月出土于吳縣通安嚴山春秋吳國玉器窖藏。現藏吳縣文物管理委員會。
8、勾連云紋玉燈:戰國玉器,清宮舊藏,出土時間地點不詳,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
代表性作品介紹
1、 跽坐玉人:
商代后期作品。1976年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所發掘的河南安陽小屯村“婦好墓”中出土。“婦好”是商王武丁三個法定配偶之一,她并不姓“好”,她的父姓是一個亞形中畫兕形的標志,當她嫁給武丁成為王妻之后,此人能征善戰,參與國家大事并主持祭祀,為商朝開疆辟土立下汗馬功勞。武丁給了她相當豐厚的封土和士民,地位顯赫一時。在她的封地上,她得到了“好”的氏名,尊稱為“婦好”,或者“后婦好”。約死于公元前13世紀末至12世紀初。死后廟號封為“辛”。
她的墓中共出土了755件玉器,用黃褐色和田玉雕成這件跽坐玉人,是所有裝飾品中最精美的一件。
跽坐玉人通高7厘米,為圓雕精品。玉人雙手撫膝跪坐,頭梳長辮、盤于頂,頭上戴箍形束發器,接連前額上方卷筒狀裝飾,像一個平頂冠。人的面龐狹長,細眉大眼,寬鼻小口,方形小耳,表情肅穆。身穿交領長袍,下緣長至足踝,衣袖窄長至腕,腰束寬帶,腹前懸長條“蔽膝”,兩肩飾臣字目的動物紋,右腿飾S形蛇紋。氣度雍容,顯然是一個上層奴隸主貴族,抑或就是婦好本人。
圓雕跪坐玉人是殷商造型藝術的代表作,它以豐富的想像和細膩的寫實相結合的手法,傳神地表現了人物的狀貌,玉人身體、衣飾、發型的雕琢一絲不茍,近乎寫實,是了解當時衣飾的最珍貴的資料,當為玉器中的絕品
現藏現藏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
2、 獸面形玉飾:
獸面形玉飾又叫“玉鬼神面像”。1985年,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灃西發掘隊在豐鎬遺址配合建設工程清理墓葬時所發現,出自一座西周墓葬中。
這件獸面形玉飾器高5.2厘米、最寬處4.1厘米、厚0.6厘米。質地為青玉。扁平狀,這是商周時代常見的一種玉,乳白色泛綠,玉質溫潤,正面雕出淺浮雕的獸面紋飾,另一面光滑無紋。獸面上部中央平頂似冠狀,面部用陰線簡潔又生動地雕出眼、鼻、口、齒。眼為棱形,外眼角上挑,內眼角下收。大圓睛,細鼻梁,蒜頭鼻。長方形嘴內露出上下兩排八枚方齒,嘴角各有一對獠牙,內側的朝上,外側的向下。獸面兩側有向外卷曲的裝飾, 上卷如同,獸角,下卷如同鬃毛。雙耳下有耳環狀飾物,環孔不穿透。雙頰、上唇、下頦等處更有細線花紋。獸面以下有脖頸,頸下端兩側有一對穿孔,可佩帶或插嵌。整個獸面雙目圓睜,獠牙盡露,鬃毛外卷,給人猙獰恐怖的感覺。
這件玉器是人與鬼神相結合的圖像,寫實與夸張的統一體。這一形象與同期青銅器上的饕餮紋構成鮮明的對照,兩者雖存在相當大的差異,但在創作風格和動機上則有異曲同工之處。表現了在生產力極端低下的先秦時代,原始宗教對人們思想好行為的支配,也表現了人們對鬼神的恐懼和祈求保佑的心態。
獸面形玉飾現藏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
3、 人首蛇身玉飾:
春秋早期玉器,1983年出土于河南信陽光山縣寶相寺一座夫妻合葬墓。
公元前770年,周平王東遷,開始了我國歷史上東周即春秋戰國時期。這個時期“禮崩樂壞”。割據的各國諸侯為了抬高他們的身份和地位,開始僭越禮制,使用高于他們身份的成組配套器物,如成套的青銅禮器,成組的樂器等。玉器也成組地配戴使用,有成串掛在脖頸上的串飾;有懸掛佩戴在身上的一組佩玉;還有綴于衣物或覆在死者面部和身上的服玉等。這兩塊人首蛇身玉飾,就是佩戴在身上的組佩玉,出土于春秋早期一個小諸侯國黃國的國君孟及其夫人孟姬的墓葬中。兩座墓共出土玉器185件,分別在兩人的頭部、胸部、腰部和腳部。人首蛇身玉飾在黃國國君的腰部兩側。
這兩件玉器小巧玲瓏,外徑僅3.8厘米, 厚度2毫米。環形,兩件成對。兩面雕琢人首蛇身紋飾 , 紋飾作側面的人首蛇身狀。一件為兩面陰線刻,另件一面呈陽線刻。人首五官清晰,束發鱗身。在頭邊輪廓內勾勒一道復線,以突出五官。頭頂短發豎起又倒向前后。腦后有長發后卷。大眼圓睜,蒜頭鼻,嘴向前翹起。蛇身蜷曲為環狀,尾部與人頭頂相接。蛇身遍布龍蛇狀紋飾(考古學上叫“蟠虺紋”)使玉飾更顯得華貴精致。兩人首體態略有區別。應一為男性,一為女性。 與中國傳統的“伏羲鱗身、女媧蛇軀”之陰陽說相合。
現藏河南博物院。
4、鸚鵡首拱形玉飾
1986年4月,在距蘇州城西20公里,海拔22.5米的嚴山東麓出土了一批吳國王室玉器窖藏。這是目前國內唯一較完整的一批吳國玉器,其精美程度,體現了吳國玉器的最高水準。這批玉器是在一個長2.0米、寬1.5米的略呈長方形的土坑中發現的。坑底距山坡表土深0.5米。由于當地爆破采石,玉器出土處已破壞;其存放位置和組合情況已不明。除玉器外,沒有其他遺物出土。出土遺物共402件,其中軟玉器204件,余為各色瑪瑙、綠松石、水晶器和玻石、水晶器和玻璃器。鸚鵡首拱形玉飾和雙系拱形起脊玉飾是兩件國寶級文物
鸚鵡首拱形玉飾弧長8.4厘米,寬3厘米,厚0.5厘米。玉色淡綠,內蘊墨綠色斑點,呈拱形瓦筒狀,兩端作對稱的鸚鵡首形,高肉冠,圓目鉤喙,頭部邊沿琢出細密的陽線羽狀紋,頸與器體相連,器體表面分飾四組繁密的蟠虺紋。兩端為對稱的側面鸚鵡頭像,突出鉤喙、肉冠及眼部,利用整器圓弧形的表面進行滿幅排列,構成了上下左右四方連續的紋樣。器體兩端為鸚鵡的側面輪廓,彎喙,肉冠和鏤孔的眼相結合,頭部邊沿采用單線陰刻手法形成羽狀紋,而頸部則用陰線向體部延伸貫通,四組蟠虺紋采用減地淺浮雕于法。用鸚鵡的形象作為玉器的裝飾內容,在殷墟的婦好墓中已出現,但紋飾大多以雙線陰刻為主體。像這種以減地淺浮雕與單線陰刻相結合的手法,組成瑰麗精整又富有層次感的圖案尚首次發現,不僅填補了吳國玉器作品的空白,也為研究東周時代的禮制、社會風尚等問題,提供了極為珍貴的實物史料。
鸚鵡首拱形玉飾現藏蘇州博物館。
5、勾連云紋玉燈:
戰國玉器,清宮舊藏,出土時間地點不詳,
玉燈圓盤,淺腹,中心凸起五瓣團花柱。高12.8厘米,盤徑10.2厘米,足徑5.9厘米,以新疆和田青玉制成,玉料局部有赭褐色浸痕。全燈由燈盤、燈柱和燈座三部分組成,是用三塊玉分別雕琢后粘合為一體的。嵌粘密實,紋飾精美,富有層次感,顯示出精湛的雕刻技術。
玉燈造型設計獨具匠心,燈柱上部處理成三棱形,下部為圓柱形并收腰,于簡單流暢的造型中又顯露出豐富的變化。燈盤為正圓形,盤面平滑,盤壁線直挺,壁外側遍飾一周勾連云紋,盤心凸雕一五瓣團花為燈芯座,既是裝飾又是置捻小臺,富有實用價值。燈盤中心凸盤外壁和燈柱上部飾勾云紋,內壁及燈柱下部飾勾連云紋,底座飾柿蒂紋。燈柱亦是把手,呈束腰狀,上粗下細,中部內束三條線紋,柄上端雕三瓣玉蘭花,仰承燈盤,中束腰。上半部雕三葉紋,下半部飾勾連云紋。底座為覆圓盤形,座中部凸起,座面雕琢五瓣柿蒂紋和勾連云紋,足底凹進,亦通飾勾連云紋。
整個玉燈可看作是一朵盛開的花,燈盤為花瓣,五瓣花托是花蕊,燈柱上半部葉紋寓意花葉,柄和座為花的莖蒂。此燈完整如新,沒有使用的痕跡,說明它是一件陳設藝術品。其設計構思、選料及琢玉工藝均為上乘,器型周正,線條洗練,紋飾嚴謹,兼具實用性及審美性,為我們了解戰國燈具提供了很好的實物例證。戰國時期出現了百家爭鳴的新形勢,社會環境和人文氛圍較以前有了很大的改變,玉雕作品的風格也為之一新,新穎的造型和先進的工藝成為創作的主流,開創了玉雕史上新的藝術流派。此燈為孤品。
這件玉燈是我國早期燈具的代表性作品之一,可以看出,此燈的造型無疑與商周時期陶豆這種盛食物的器皿有著密切聯系,共同特征均為:上部為敞口淺盤,中部為高柄,下部有喇叭狀圈足。而且就是其他造型的戰國時期燈具,其燈盤也與豆盤的形制相同,只不過多了中間的小燈臺而已。到了漢代,豆型燈具就更多見了,有些燈具的銘文上便直接刻有“燭豆”的字樣。由此大致可以推測,戰國及秦漢的燈具是由盛食物的陶豆逐漸演化而來的。因此,也可以說,這種豆型燈具可能是我國最早的定型化了的燈具,其材料大體為先有陶燈,后有銅燈及玉燈
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