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盛地話書法
站在鼓樓下凝望“文武盛地”金字牌匾,穿越歷史時空的翅膀會自由翱翔。
應該說,清朝乾隆年間,西安已非當年的秦都漢城唐勝地,而只是一座普通的城池,又何以令一代明君如此褒獎?唯一的解釋是人杰地靈的古都,讓乾隆也深深地感悟到秦人能文能武的秉性,以及西安歷史文化的博大精深。以乾隆的時空審視:文治武功西安無可比擬。周秦漢唐,這里都是華夏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周禮教化,秦的武功,漢的雄風,至于大唐,更是盛世。就是到了清朝,華夏帝國文明哪一樣又能與這個古城分割?
論武功,秦始皇的虎狼之師可以佐證;論文化,秦篆漢隸唐楷書,以及由此傳承的詩書畫,更讓這個城市不朽。到如今,歷史煙云已經遠去,可是,作為“文武盛地”的西安人,哪一位身上沒有承載一絲歷史文化元素?
粗獷的秦腔吼出了西北狼的野性,而翰墨詩書則標注了文化底蘊。在街上隨意攔住幾位,可能就有一位文化人,即便不是文化人,也是一個墨客——喜歡書法的人。有人說,西安城里的書家和習書的人,可以裝滿好幾個專列呢。
如果說漢字是華夏文明的文化符號,那么書法則是古城西安的藝術豐碑。方正的漢字猶如西安城,舒展的筆畫又像個性鮮明的西安人。因此,書法就像西安的文化表象一樣,厚重博大,深入每個人的細胞里。每一個寫漢字的人,都會有字如其人的體悟,無不希望自己的字再美一點。字是一個人的門面,西安人都這么說。為此有人稱西安:“一城文化半城神仙”,神仙應該是文化人了。
作為一個現代人,閉門研習中國書法,這并非守舊,而是一種文化堅持。漢字書法實實在在是中華文明的DNA,凡是寫漢字的地方,都浸潤著我們的文化,凡是字寫得好的人,多是傳播文明的守望者,更是我敬仰和追慕的榜樣。
西安是唐楷的大本營。遠的不說,楷書四大家和西安淵源深厚:歐陽詢、顏真卿、柳公權等都是唐代書法家,其中顏真卿就是西安人(京兆萬年人,祖籍唐瑯琊臨沂),柳公權是京兆華原人(陜西耀縣)。趙孟頫屬于元代人,好像和西安沒有關系,但西安碑林中就有他的作品。所以,西安人喜歡書法,學習書法,也有著得天獨厚的環境——碑林。碑林收藏了古代書法精華,是中國書法教材,只要沉浸其中,必有收獲。如今它果然產生了巨大影響力,以碑林為核心形成的書院門書畫街,就是現代文化成果的集中展示,亦常引來四海賓客駐足觀賞而忘返。
如果說楷書為書法基礎,如人的站立,那么,行書和草書就是行走和奔跑。因此,書法是心靈的舞蹈,無聲之旋律。楷書的端莊,行草的飄逸、狂放,已經成為審美符號。它表現我們民族的柔美中庸,表達舞動的韻致。這點書法大家功不可沒:二王的靈動、懷素的狂放,已經成為中華文化的瑰寶。
值得注意的是,在每個時間節點上,中國書法都有受秦人的影響:無論是古代統一文字的皇令,還是歷代書家的實踐,都可圈可點——顏真卿的書論,與其說書法,毋寧說民族精神:“荊卿按劍,樊噲擁盾,金剛嗔目,力士揮拳”都在倡導一種雄健的文風,影響深遠;民國年間的于右任規范了草書,成為一代書法大師。現在西安城繁若星空的書法名家們,以自己的努力,立足現實,守護歷史,傳承著中國書法這條璀璨的文脈。
在如此氛圍里,喜愛書法已經成為西安一些普通市民或中小學生的文化風尚:在公園的、在廣場,你會看見一手執筆,一手提著水桶在地面上習字的老人、小孩;在學校,你會見到各種書畫學習班;在一些文化場館,各種書畫展覽此起彼伏;樓盤門店,各種風格的招牌書法千姿百態,蔚為大觀……這是文化的伸展,是軟實力的展示,也是“文武盛地”的另一種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