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宋代宰相的職權
諸葛憶兵
第五節 宋代尊崇宰輔的措施
宋代相權強化,宰相地位隨之提高,一系列尊崇宰相的措施相應出臺。從形式上得到百官的敬重,到實際上享受優厚的俸祿、頻頻升遷官職,一直蔭及后輩子弟,宋代宰相所獲得的尊崇,確實可以與他們的權勢、身份相侔。這一節突出介紹尊崇宰相的措施,涉及執政,一方面是因為宰相是宰輔中間最有代表性的人物,另一方面是因為尊崇宰相與尊崇執政的措施有雷同之處,故擇要介紹。
1、拜相之前。
宰相統帥百官,總領一切,宰相的聲望、威勢、尊嚴,直接影響到他能否順利地行使權力。為了便于宰相開展工作,宋代帝王在拜相之前,就采取一些特殊措施,樹立宰相的威望,同時也表示朝廷的尊崇之意,讓宰相上任伊始,便深感責任重大。這些措施也是逐步建立、完善起來的。
、 郊迎之禮。
除拜新相,朝廷令百官到京郊迎候,以示隆重。仁宗至和二年(1055)七月,“詔:凡宰相召自外者,令百官班迎之;自內拜者,聽行上事儀!鼻以疲骸皣紫嗌w有故事,其后多承例辭!(《長編》卷180)當時,文彥博和富弼自外入相,御史們請行此禮,故有詔。從御史的請求來看,宋朝有此“故事”,只是久廢不行,原因是宰相的“承例”謙讓肯辭。這次的特詔,也因文、富二人的辭讓而作罷。
② 入宮恭謝及賞賜。
宰相和執政除拜以后,都要入宮謝恩;实劢璐耸径,籠絡二府大臣,因此總是有數量可觀的賞賜。這種謝恩儀式十分規范,神宗元豐六年(1083)八月詔曰:“今后執政官除拜,赴景靈宮恭謝,差閤門祗候或看班祗候一員、禮直官一名,隨逐入殿,引揖祗應。”(《長編》卷338)
依例,參知政事除拜辭謝日,“所賜之物幾三千緡”。大中祥符五年(1012)九月,宰相王旦欲推薦李宗諤為參知政事,李家貧,王旦對其常有資借,樞密使王欽若因此密奏進讒言說:“宗諤負王旦私錢,不能償。旦欲引宗諤參知政事,得賜物以償己債,非為國擇賢也!贝擞嫻怀晒Γ醯┑耐扑]因此被真宗否定。(均見《長編》卷78)
2、任相期間。
宰輔任職期間,為了使其盡心盡職,同時也是為了其出令、處理政務的威嚴和便利,朝廷對其的恩寵、尊隆措施就更多了。
、 宰相序位和班位。
序位,是指參見皇帝時的順序位置,一般按官位的尊卑排列。宋初,宰相朝見時的序位在親王之下。太平興國八年(983)十一月,太宗詔曰:“自今宰相序立宜在親王之上。”當時的宰相是李昉和宋琪,他們“叩頭固辭”,太宗回答說:“宰相之任,實總百揆,與群官禮絕。藩邸之設,止奉朝請而已。”(均見《長編》卷24)明確表示了以此來尊崇宰相、樹立其威望的意圖,以后遂成定制。
班位,是指參見皇帝時所站立的位置。最初,“宰相班位與樞密使、參知政事重行”,皆立于儀石南面。真宗看見“王旦班與王欽若等立位太迫”,便說:“殿庭儀石以南頗為狹隘,故朝集僅若同行!本暗滤哪(1007)九月,對宰相的班位做了變動,“詔閤門移宰相班位于儀石之北,余立其南!(均見《長編》卷66)這樣,宰相的最高行政位置和在皇帝之下獨尊的身份,便被顯目地突出出來。
、 俸祿。
宋代官員俸祿之優厚,令后人咂舌贊嘆。清人趙翼便有“宋制祿之厚”、“恩逮于百官惟恐不足”的議論。據考證,宋代的本官俸祿與漢代相比,增加近十倍;與清代相比,也高出二至六倍多(彭信威《中國貨幣史》)。
宋人俸祿的名目十分繁多,大致可劃分為正俸、加俸、職田三類,另有諸多難以歸類的變相俸祿。正俸主要包括俸錢、衣賜、祿粟三種;加俸則主要有職錢、傔人(侍從)衣糧和餐錢、茶酒廚料、薪蒿炭鹽、各種添支等等。而且,宋代俸祿呈兩極分化的趨勢,五品以上的高級官員,俸祿極高,尤其是宰執等二府大臣。以下轉引《中國俸祿制度史》的一張表格①,表中列明了宰輔正俸的具體數字,從這一方面看宋代宰輔的優厚待遇:
③ 賞賜。
宋代宰輔在位期間,除了上述名目繁多的俸祿以外,每逢朝廷節日、宰輔生日等等節慶,都有額外賞賜,且所賜不菲。大中祥符八年(1015)十一月,宰相“王旦生日,詔賜羊酒米面,令有司供帳,開封府具樂,許會近列及丞郎、給諫、修史屬官。”(《長編》卷85)朝廷興師動眾地為王旦操辦生日慶典!惰F圍山叢談》卷2載曰:“國朝禮大臣故事,亦與唐五季相踵。宰相遇誕日,必差官具口宣押賜禮物,其中有涂金鐫花銀盆四,此盛禮也。”《朝野雜記》甲集卷5也記載說:“國朝故事,郊祀大禮,宰臣、樞密使賜銀帛四千匹,兩執政三千,……慶歷二年,減冗費,于是執政以上各減一千,……遂為定制!
二府大臣遷官,依例也有賞賜。宋代二府宰輔拜官、加階勛和封邑,原無賞賜,“景德初,王冀公以參知政事判大名府召還,加邑封。時契丹方講好,真宗欲重其事,冀公入謝,特命以衣帶、鞍馬賜之。自后二府轉官,加階勛、封邑入謝,并有對賜。”(《春明退朝錄》卷下)此外,朝廷如有政事告成,宰輔也有功勞。元祐二年(1087)九月,因西北邊塞作戰勝利,“太皇太后遣中使賜宰臣、執政酒果,并黃金三百兩,犀帶兩條!(《長編》卷405)賞賜過多、過頻,增加了朝廷的財政負擔,元豐六年(1083)七月,“詔自今宰臣、執政轉廳,除支賜外,其使臣等恩澤并減半!(《長編》卷337)
對于這些賞賜,臣僚曾有議論!肮适,執政生日皆有賜予,詔言助其燕喜!敝纹皆(1064)正月,宰相曾公亮生日,翰林學士賈黯言:“將相大臣,同國休戚,宜權罷賜!痹烈舱f:“朝廷向來止沿舊例,未經討論。今黯所言,實于人情為順,望賜允從!比贿是詔曰:“以大臣已經賜者,令賜之如例!(均見《長編》卷200)對郊祀禮典賞賜,宰輔也屢屢推辭,如乾道六年(1170),宰相虞允文“率同列懇辭”,獲孝宗同意,“自是進書、加恩,悉多辭賜矣。”(《朝野雜記》甲集卷5)其它朝廷賞賜,有時或由部門正式提出削減請求。如元祐三年(1088)閏十二月,“三省言:‘官制之行,三省并建,宰臣、執政官遷除頗頻,其錫賜物在一年內者,請減半給!t:雖一年外,并減四分之一!(《長編》卷419)
、 役使雜務軍士。
宰輔在位期間,朝廷安排一定數量的雜務軍士,聽從他們個人調配使用,相當于他們個人的勤務人員。天禧五年(1021)七月,朝廷為此制定限額,詔曰:“給宰臣、樞密使雜役軍士三十人,參知政事、樞密副使二十人。皆以雄武兵充,著為常例。若指抽外州兵亦聽。”(《長編》卷97)
、 官職升遷。
宋代差遣與官職分離,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參知政事等等,都是差遣,所以,宰輔在位期間,每逢朝廷慶典或因某事告成,依例皆進官遷職。如天禧五年(1021)三月,“輔臣以天章閣成,并進秩!(《長編》卷97)《長編》卷102引宋敏求《春明退朝錄》說:“建隆至天禧,每朝廷大禮,二府必進官。天圣二年南郊,呂夷簡懇請乃止!雹龠@次是因為立皇后郭氏,宰相王欽若封冀國公,樞密使曹利用改封魯國公,“參知政事呂夷簡與同列豫辭之,遂著于式!(同前)朝廷有時僅僅因為二府班子的調整,也給各位執政進官遷職。如嘉祐(1061)閏八月,首相富弼母喪丁憂,次相韓琦改任首相,二府班子調整,二府執政“并進官一等”,“參知政事孫抃、歐陽修,樞密副使趙概、包拯并上表辭所除官,從之”(《長編》卷195)。但是,許多時候對宰輔的恩典并不顧及朝廷成規,宰輔在位期間依然頻頻進官!度蔟S四筆》卷11《京丞相轉官》載:
京(鏜)右丞相,以(慶元二年)十月受冊寶賞,右正議轉宣奉;十二月用敕局賞,當得兩官,以一回授、一轉光祿;(慶元)三年二月,用提舉玉牒、實錄院及禮儀使賞,有旨三項各轉兩官,辭之至四五,詔減為四官,其半回授,其二遂轉金紫。四月之間,陟五華資,仍回授三帙。
正議大夫為從三品,為文臣京朝官三十階之第八階;金紫光祿大夫為正二品,為文臣京朝官三十階之第三階。京鏜并不是為己牟利攬權的宰相,其升遷是依據朝廷慣例,四個月之間連連遷升,恩寵無比。
這種宰輔加官晉級過于頻繁的現象,也多次引起臺諫的議論。仁宗慶歷三年(1043)三月,因宰相呂夷簡罷相,二府調整班子,宰輔“皆進官”,侍御史沈邈言:“爵祿所以勸臣下,非功而授則為濫。今戎馬屢警,未聞廟堂之謀有以折外侮,而無名進秩,臣下何勸焉。”(《長編》卷140)明智的宰輔也因此屢辭所進之官,上述呂夷簡等人所辭就是一例。
⑥ 蔭補制度。
蔭補又稱“恩蔭”、“任子”、“門蔭”、“世賞”等,是朝廷根據官員職位、官階的高低而授給其子弟、親屬、門客以相應的官銜和差遣的制度。北宋真宗以后,形成比較固定的蔭補制度:文官從侍御史知雜事以上,每年蔭補一人;從帶職員外郎以上,每三年蔭補一人。武臣從橫行以上,每年蔭補一人;從諸司副使以上,每三年蔭補一人。
蔭補制度最大的受惠者是宰輔,他們在職期間乃至去職以后,子弟、門人都從這項制度中獲得了極大的好處。據《慶元條法事類》卷2《蔭補薦舉格》載:僅逢朝廷大禮典,宰相可門蔭十人,執政官可門蔭八人。蔭補之濫,仁宗時左正言孫沔說:“不限才愚,盡居祿位,未離襁褓,已列簪紳。”因此要求“約束人數”,“定其久制”(《長編》卷132)。
宰輔所蔭子弟的官階,原來起級較高。“盧多遜為相,其子雍起家即授水部員外郎,后遂以為常。”北宋前期水部員外郎是從六品以上。呂蒙正繼任后,奏曰:“臣忝甲科及第,釋褐止授九品京官。況天下才能,老于巖穴,不沾寸祿者多矣。今臣男始離襁褓,膺此寵命,恐罹陰譴,乞以臣釋褐時官補之。”太宗接受了呂蒙正的建議,此后,“宰相子止授九品京官,遂為定制!(均見《宋史》卷265《呂蒙正傳》)②
慶歷三年(1043)十一月,又對任子的官職做了限制,仁宗詔曰:“宰相、使相,舊蔭子為將作監丞,期親太祝、奉禮郎,自今子、期親悉如舊,余親以屬遠近補試銜。樞密使、副使、參知政事,子為太祝、奉禮郎,期親校書郎,今子孫及期親、尊屬如舊,余以次補試銜!薄白允,任子之恩殺矣,然猶為大艾也!(《長編》卷145)這種限制,對宰輔的直屬親戚,依然十分照顧。
、 允許騎馬入禁中。
中書門下地處禁中,為顯示宰輔地位的崇高,宋代允許宰輔騎馬進入禁中,直至中書。真宗咸平三年(1000)八月,一度改變舊制,十一月,“詔宰臣、參知政事依舊許令騎馬入中書大門,至逐廳下馬!(《長編》卷47)神宗改制后,宰相允許至都堂下馬,執政于本廳下馬,后經尚書右丞王安禮爭議,左右丞同樣被允許至都堂下馬(詳見《長編》卷326)自此,宰輔一直享有這項殊榮。
元豐五年(1082)八月,對宰輔退朝時的上馬之處也做了詳細規定,詔曰:“執政官退朝上馬,宰臣于樞密院隔門內,知樞密院以下于隔門以外。都堂聚議退,左丞于門下侍郎廳,右丞于中書侍郎廳!(《長編》卷329)
⑧ 追封祖先。
現任中書和樞密院二府長官,依據制度可以追封三代。真宗咸平四年(1001)二月,舍人院上《重詳定百官封贈條制》,重申了這一條。
此外,宰輔們還有許多臨時的、例外的優厚待遇。如真宗時宰相畢士安、寇準曾為自己落第的親戚子弟求賜科名,真宗“不得已而從之”(《長編》卷59)等等。
3、去職以后。
宰輔因多種原因去職,或調任,或罷免,或致仕,或去世,除了貶謫以外,朝廷都有格外恩典,以示優厚大臣。
、儋p官爵。
宰輔去職,最通常的賞賜是進官加職。宰相的進官加職,有一個演變過程,其趨勢是越來越豐厚,《石林燕語》詳述說:
祖宗故事,宰相去位,例除本官,稍優則進官一等,或易東宮“三少”。惟趙韓王(普)以開國舊臣,且相十年,故以使相罷,蓋異恩也。自是訖太宗、真宗世,皆不易舊制。天圣初,馮魏公(拯)以疾辭位,始除武勝軍節度使,宰相建節,自魏公始。明道末,呂申公(夷簡)罷,仁宗眷之厚,始復加使相。蓋自韓公以來,申公方繼之。其后王文惠(隨)、陳文惠(堯佐)罷日相繼除,遂以為例。宰相除使相,自申公始。景祐末,王沂公(曾)罷相,除資政殿大學士,判鄆州。宰相除職,自沂公始。至皇祐,賈文元(昌朝)罷,除觀文殿大學士,自是遂以為例。蓋自非降黜皆建節,或使相為優恩,加職名為常例,訖今不改也。
宋代官制,官、職、差遣分離,“職以待文學之選”。殿學士指諸殿大學士、學士,包括觀文殿、資政殿、端明殿、保和殿,以及曾置而改名的文明殿、紫宸殿、延康殿、宣和殿等的大學士和學士,都是職名!百Y望極峻,無吏守,無典掌,惟出入侍從、備顧問而已!(《宋會要·職官》7之1)朝廷設此,特用以恩寵離任的宰相和執政。“觀文殿大學士,非曾為宰相不除;觀文殿學士、資政殿大學士及學士,并以寵輔臣之去位者!(同上)皇祐元年(1049),置觀文殿大學士,“以授賈昌朝,自是嘗任宰相者出必為大學士!表n絳因得罪罷守本官,后為觀文殿學士,“宰相不為大學士,自絳始。”至王安石罷職,又為觀文殿大學士,“詔出入如二府儀,大朝會綴中書門下班,自是遂為故事!(均見《宋會要·職官》7之17)
② 授旄鉞、賜御詩。
真宗咸平元年(998)十月,參知政事李至“以目疾解機務,及授旄鉞,入見懇辭,上曰:‘此唐朝故事,廢之久矣,特命振舉,示優賢也。’又賜御制詩,寵其行。”(《長編》卷43)
③ 賞賜、錄子弟。
宰輔去職或致仕,朝廷往往有所賞賜,并恩錄其子弟。張士遜是宋代第一位宰相得致仕者,“優詔拜太傅,進封鄧國公致仕”,“月給宰臣俸三之一,出入施傘,又與一子五品服”(《長編》卷127)。部分宰輔是在位時去世的,朝廷的賞賜就格外豐厚。天圣三年(1025)十一月,宰相王欽若去世,病重時已賜“白金五千兩”,卒后又“贈太師、中書令”,“錄親屬及親信二十余人”,“國朝以來,宰相恤恩,未有欽若比者。”(《長編》卷103)其余宰輔去世時的賞賜亦不菲。景德元年(1004)七月,宰相李沆去世,先前賜“白金五千兩”,卒后,“贈太尉、中書令”,“錄其三弟、一子,甥及妻之兄子皆賜同進士出身”(《長編》卷56)。天圣七年(1029)二月,參知政事魯宗道去世,先前“賜白金三千兩”,卒后“贈兵部尚書”(《長編》卷107)。
、 同議軍國大事。
一些已到致仕年齡、筋力未衰、又得皇帝信任的宰相,致仕以后,皇帝還要特別下詔,讓他們參預軍國大事的商議。慶歷三年(1043)三月,呂夷簡罷相,詔“為司徒、監修國史,軍國大事與中書、樞密院同議”(《長編》卷140)。
這種做法的進一步發展就是設立“平章軍國事”,“ 遇軍國機要事,即不限時日,并令入預參決”(《長編》卷377),為后來權相把持朝政打開了方便之門。
、 陪祀大禮。
皇祐二年(1050),仁宗祀明堂,“范公(仲淹)建言:‘朝廷闊禮,宜召元老舊德陪位于廷!谑悄嗽t南都起杜公(衍),西都起任安惠公(中師)陪祀,供帳都亭驛以待焉。二公卒不至,加賜衣帶、器幣,賜一子出身。自后兩府致政者,大禮前,率有詔召之,然亦無至者。禮畢,皆賜衣帶、器幣焉。”(《春明退朝錄》卷下)顯然,這是朝廷優禮前二府大臣的一項舉措。
、 厚賜喪葬。
已經退休致仕的前二府大臣去世,朝廷皆有厚賜,以示恩典。熙寧八年(1075)六月,韓琦卒,神宗“聞訃,輟視朝三日,發哀于后苑,遣句當御藥院李舜舉特賜其家銀、絹各二千五百兩匹!庇植顑仁虖埫瘎t、外官呂景陽、陳安民負責安排葬事,神宗親自為碑文,篆其首曰:“兩朝顧命定策元勛之碑”(《長編》卷265)。元豐元年(1078)閏正月,曾公亮卒,神宗“奠哭之,輟視朝三日,……恩禮視韓琦”(《長編》卷287)。
此外,朝廷對前宰輔的恩典難以一一盡數。如對退休宰相朝廷也時有賞賜,慶歷六年(1046)二月,“賜太傅致仕張士遜月俸百千”(《長編》卷156)。對已故宰相的家庭、墓地等,朝廷也是呵護備至。如故相呂端子不善理家事,家道中衰,大中祥符三年(1010)四月,真宗“出內庫錢五百萬贖故宰相呂端居第賜其子藩”,后又“出內庫金帛賜之,俾償宿負”(《長編》卷73);大中祥符四年(1011)十一月,故相趙普妻和氏去世,家事紛爭,真宗“詔選使臣一人,管勾故太師趙普家事,……因其家自請而從之”(《長編》卷76)。又如天禧五年(1021)二月,真宗“賜故太尉王旦墳側僧院名曰‘覺林’,近墳田租悉除之!(《長編》卷97)皇帝屢屢照料故相家務、墳地瑣事,不憚其煩,確實是恩寵無比。朝廷還不時地下詔錄用已故二府大臣子弟、親戚。天圣八年(1030)十二月下推恩詔,“曾任中書、樞密院及使相子,并為校書郎或三班奉職,弟、侄、孫為試寺監主簿”(《長編》卷109);熙寧四年(1071)九月,詔“本朝嘗任中書、樞密院官及節度使、勛臣之家,后嗣無人食祿者,量材錄用;無子孫者,錄有服弟侄”(《長編》卷226)。
北宋前期,有宰相罷坐一事!跋仁,宰相見天子必命坐,有大政事則面議之,常從容賜茶而退……唐及五代,皆不改其制,猶有坐而論道之意焉。”范質等人“以前朝舊臣,稍存形跡,且憚上英明,每事輒具札子進呈!n茶之禮尋廢,固弗暇于坐論矣。后遂為定式,蓋自質等始也。”(《長編》卷5)此事常常被用來做宋代宰相地位的下降的佐證。但是,這僅僅是特殊時期、宰相身份特殊的一種變更。反觀兩宋時期的其它所作所為,宰相顯然是極受重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