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戴禮
△總論
問:“看禮記語孟,孰先?”曰:“禮記有說宗廟朝廷,說得遠後,雜亂不
切於日用。若欲觀禮,須將禮記節出切於日用常行者看,節出玉藻內則曲禮少儀
看。”節
問讀禮記。曰:“禮記要兼儀禮讀,如冠禮、喪禮、鄉飲酒禮之類,儀禮皆
載其事,禮記只發明其理。讀禮記而不讀儀禮,許多理皆無安著處。”
“讀禮記,須先讀儀禮。嘗欲編禮記附於儀禮,但須著和注寫。”德輔云:
“如曲禮檀弓之類,如何附?”曰:“此類自編作一處。”又云:“祖宗時有三
禮科學究,是也。雖不曉義理,卻尚自記得。自荊公廢了學究科,後來人都不知
有儀禮。”又云:“荊公廢儀禮而取禮記,舍本而取末也。”德輔
學禮,先看儀禮。儀禮是全書,其他皆是講說。如周禮王制是制度之書,大
學中庸是說理之書。儒行樂記非圣人之書,乃戰國賢士為之。又云:“人不可以
不莊嚴,所謂‘君子莊敬日強,安肆日偷’。”又曰:“‘智崇禮卑’。人之智
識不可以不高明,而行之在乎小心。如大學之格物、致知,是智崇處;正心、修
身,是禮卑處。”卓
禮記只是解儀禮,如喪服小記便是解喪服傳,推之每篇皆然。惟大傳是總解。
德明
許順之說,人謂禮記是漢儒說,恐不然。漢儒最純者莫如董仲舒,仲舒之文
最純者莫如三策,何嘗有禮記中說話來!如樂記所謂“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而
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仲舒如何說得到這里!想必是古
來流傳得此個文字如此。廣 方子錄云:“以是知禮記亦出於孔門之徒無疑。順
之此言極是。”
問:“禮記正義載五養老、七養老之禮。”曰:“漢儒說制度有不合者,多
推從殷禮去。大抵古人制度恐不便於今。如鄉飲酒禮,節文甚繁,今強行之,畢
竟無益,不若取今之禮酌而行之。”人杰
問:“禮記古注外,無以加否?”曰:“鄭注自好。看注看疏,自可了。”
大雅 (文蔚錄云:“問二禮制度如何可了?”曰:“只注疏自了得。”)
鄭康成是個好人,考禮名數大有功,事事都理會得。如漢律令亦皆有注,
侭有許多精力。東漢諸儒煞好。盧植也好。淳 義剛錄云:“康成也可謂大儒。”
王肅議禮,必反鄭玄。賀孫
禮記有王肅注,煞好。又,太史公樂書載樂記全文,注家兼存得王肅。又,
鄭玄說覺見好。禮書,如陸農師禮象,陳用之禮書,亦該博,陳底似勝陸底。後
世禮樂全不足錄。但諸儒議禮頗有好處,此不可廢,當別類作一書,方好看。六
朝人多是精於此。畢竟當時此學自專門名家,朝廷有禮事,便用此等人議之。如
今刑法官,只用試大法人做。如本生父母事,卻在隋書劉子翼傳。江西有士人方
庭堅引起,今言者得以引用。賜 夔孫同。
或曰:“經文不可輕改。”曰:“改經文,固啟學者不敬之心。然舊有一人,
專攻鄭康成解禮記不合改其文。如‘蛾子時術之’,亦不改,只作蠶蛾子,云,
如蠶種之生,循環不息,是何義也!且如大學云:‘舉而不能先,命也。’若不
改,成甚義理!”大雅
方馬二解,合當參考,侭有說好處,不可以其新學而黜之。如“君賜衣服,
服以拜賜”。絕句是。“以辟之命,銘為烝彝鼎”,舊點“以辟之”為一句,極
無義。辟,乃君也。以君之命銘彝鼎,最是。又如陸農師點“人生十年曰幼”作
一句,“學”作一句,下放此,亦有理。“圣人作”作一句,“為禮以教人”。
學記“大學之教也”作一句,“時教必有正業,退息必有居學”。“乃言底可績
三載”,皆當如此。“不在此位也”,呂與叔作“豈不在此位也”?是。後看家
語乃無“不”字,當從之。賀孫
禮記荀莊有韻處多。龔實之云,嘗官於泉,一日問陳宜中云:“古詩有平仄
否?”陳云:“無平仄。”龔云:“有。”辨之久不決,遂共往決之於李漢老。
陳問:“古詩有平仄否?”李云:“無平仄,只是有音韻。”龔大然之。謂之無
有,皆不是,謂之音韻乃是。揚
△曲禮
曲禮必須別有一書協韻,如弟子職之類。如今篇首“若思”,“定辭”,
“民哉”;茲。及“上堂聲必揚”,“入戶視必下”,戶。皆是韻。今上下二篇
卻是後人補湊而成,不是全篇做底。“若夫”等處,文意都不接。內則卻是全篇
做底,但“曾子曰”一段不是。方子
問:“曲禮首三句是從源頭說來,此三句固是一篇綱領。要之,‘儼若思,
安定辭’,又以‘毋不敬’為本。”曰:“然。”又曰:“只是下面兩句,便是
‘毋不敬’。今人身上大節目,只是一個容貌言語,便如‘君子所貴乎道者三’。
這里只是不曾說‘正顏色’。要之,顏色容貌亦不爭多,只是顏色有個誠與偽。”
簡錄云:“箕子‘九疇’,其要只在‘五事’。”文蔚
問:“艾軒解‘儼若思’,訓‘思’字作助語,然否?”曰:“訓‘思’字
作助語,尚庶幾;至以‘辭’字亦為助語,則全非也。他們大率偏枯,把心都在
邊角上用。”煇
“賢者狎而敬之”,狎是狎熟、狎愛。如“晏平仲善與人交,久而敬之”,
既愛之而又敬之也。“畏而愛之”,如“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之“畏”,
畏中有愛也。“很毋求勝”,很亦是兩家事。注云:“斗鬩也。”如與人爭斗,
分辨曲直,便令理明,不必求勝在我也。“分毋求多”,分物毋多自與,欲其平
也。僩
“若夫坐如尸,立如齊”,本大戴禮之文。上言事親,因假說此乃成人之儀,
非所以事親也。記曲禮者撮其言,反帶“若夫”二字,不成文理。而鄭康成又以
“丈夫”解之,益謬!他也是解書多後,更不暇仔細。此亦猶“子曰好學近乎智,
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家語答問甚詳;子思取入中庸,而刪削不及,反衍
“子曰”兩字。義剛
問:“‘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禮聞來學,不聞往教。’呂與叔謂上二句
學者之道,下二句教者之道。取,猶致也。取於人者,我為人所取而教之;在教
者言之,則來學者也。取人者,我致人以教己;在教者言之,則往教者也。此說
如何?”曰:“道理亦大綱是如此,只是說得不甚分曉。據某所見,都只就教者
身上說。取於人者,是人來求我,我因而教之;取人者,是我求人以教。今欲下
一轉語:取於人者,便是‘有朋自遠方來’,‘童蒙求我’;取人者,便是‘好
為人師’,‘我求童蒙’。”文蔚
“班朝治軍,涖官行法,非禮,威嚴不行;禱祠祭祀,供給鬼神,非禮,
不誠不莊。”以“誠莊”對“威嚴”,則涖官當以威嚴為本。然恐其太嚴,又
當以寬濟之。德明
問:“‘七十老而傳’,則嫡子、嫡孫主祭。如此,則廟中神主都用改換作
嫡子嫡孫名奉祀。然父母猶在,於心安乎?”曰:“然。此等也難行,也且得躬
親耳。”又問:“嫡孫主祭,則便須祧六世、七世廟主。自嫡孫言之,則當祧。
若叔祖尚在,則乃是祧其高曾祖,於心安乎?”曰:“也只得如此。圣人立法,
一定而不可易。兼當時人習慣,亦不以為異也。”又問:“先生舊時立春祭先祖,
冬至祭始祖,後來廢之,何故?”曰:“覺得忒煞過當,和禘、袷都包在里面了。
恐太僭,遂廢之。”僩
問:“‘年長以倍,則父事之’,這也是同類則可?”曰:“他也是說得年
輩當如此。”又問:“如此,則不必問德之高下,但一例如此否?”曰:“德也
隱微難見。德行底人,人也自是尊敬他。”又問:“如此,則不必問年之高下,
但有德者皆尊敬之?”曰:“若是師他,則又不同。若朋友中德行底,也自是較
尊敬他。”義剛
“為人子者,居不主奧。”古人室在東南隅開門,東北隅為窔,西北隅為屋
漏,西南為奧。人才進,便先見東北隅,卻到西北隅,然後始到西南隅,此是至
深密之地。銖
尸用無父母者為之,故曰:“食饗不為概,祭祀不為尸。”文蔚
“父召無諾,唯而起。”唯速於諾。文蔚
問:“禮云‘父不祭子,夫不祭妻’,何也?”曰:“便是此一說,被人解
得都無理會了。據某所見,此二句承上面‘馂馀不祭’說。蓋謂馂馀之物,雖父
不可將去祭子,夫不可將去祭妻。且如孔子‘君賜食,必正席先嘗之;君賜腥,
必熟而薦之’。君賜腥,則非馂馀矣,雖熟之以薦先祖可也。賜食,則或為馂馀,
但可正席先嘗而已;固是不可祭先祖,雖妻子至卑,亦不可祭也。”文蔚
“馂馀不祭,父不祭子,夫不祭妻。”先儒自為一說,橫渠又自為一說。看
來只是祭祀之“祭”,此因“馂馀”起文。謂父不以是祭其子,夫不以是祭其妻,
舉其輕者言,則他可知矣。雉
“馂馀不祭,父不祭子,夫不祭妻”,古注說不是。今思之,只是不敢以馂
馀又將去祭神。雖以父之尊,亦不可以祭其子之卑;夫之尊,亦不可以祭其妻之
卑,蓋不敢以鬼神之馀復以祭也。祭,非“飲食必有祭”之“祭”。賀孫
凡有一物必有一個則,如“羹之有菜者用梜。”祖道
問“君言不宿於家”。曰:“只是受命即行,不停留於家也。那數句是說數
項事。”燾
凡御車,皆御者居中,乘者居左。惟大將軍之車,將自居中,所謂“鼓下”。
大將自擊此鼓,為三軍聽他節制。雖王親征,亦自擊鼓。文蔚
居喪,初無不得讀書之文。“古人居喪不受業”者,業,謂簨虡上一片板;
不受業,謂不敢作樂耳。古人禮樂不離身,惟居喪然後廢樂,故曰:“喪復常,
讀樂章。”周禮有司業者,謂司樂也。僩
△檀弓上
檀弓恐是子游門人作,其間多推尊子游。必大 人杰錄云:“多說子游之知
禮。”
子思不使子上喪其出母。以儀禮考之,出妻之子為父後者,自是為出母無服。
或人之問,子思自可引此正條答之,何故卻自費辭?恐是古者出母本自無服,逮
德下衰,時俗方制此服。故曰“伋之先君子無所失道”,即謂禮也。“道隆則從
而隆,道汙則從而汙”,是圣人固用古禮,亦有隨時之義,時如伯魚之喪出母是
也。子思自謂不能如此,故但守古之禮而已。然則儀禮出妻之子為母齊衰杖期,
必是後世沿情而制者。雖疑如此,然終未可如此斷定。必大
孔子令伯魚喪出母,而子上不喪者,蓋猶子繼祖,與祖為體;出母既得罪於
祖,則不得入祖廟,不喪出母,禮也。孔子時人喪之,故亦令伯魚子思喪之;子
上時人不喪之,故子上守法,亦不喪之。其實子上是正禮,孔子卻是變禮也。故
曰:“道隆則從而隆,道汙則從而汙。”方子
問子上不喪出母。曰:“今律文甚分明。”又問:“伯魚母死,期而猶哭,
如何?”曰:“既期則當除矣,而猶哭,是以夫子非之。”又問“道隆則從而隆,
道汙則從而汙。”曰:“以文意觀之,道隆者,古人為出母無服,迨德下衰,有
為出母制服者。夫子之聽伯魚喪出母,隨時之義也。若子思之意,則以為我不能
效先君子之所為,亦從古者無服之義耳。”人杰
問“不喪出母”。曰:“子思所答,與喪禮都不相應,不知何故。據其問意,
則以孔子嘗令子思喪之,卻不令子上喪之,故疑而問之也。子思之母死,孔子令
其哭於廟。蓋伯魚死,其妻再嫁於衛。子思答以道之汙隆,則以孔子之時可以隨
俗;而今據正禮,則為伋妻者則為白母,不為伋妻者,是不為白母爾。禮,為父
後者,為出母無服。只合以此答之。”僩
問“稽顙而後拜,拜而後稽顙”。曰:“兩手下地曰拜。‘拜而後稽顙’,
先以兩手伏地如常,然後引手向前扣地。‘稽顙而後拜’,開兩手,先以首扣地,
卻交手如常。頓首,亦是引首少扣地。稽首,是引首稍久在地;稽者,稽留之意。”
胡泳
“稽顙而後拜”,謂先以頭至地,而後下手,此喪拜也。若“拜而後稽顙”,
則今人常用之拜也。人杰
“稽顙而後拜”,稽顙者,首觸地也。“拜”字從兩手下。人杰
申生不辨驪姬,看來亦未是。若辨而後走,恐其他公子或可免於難。方子
脫驂於舊館人之喪,“惡其涕之無從也”。今且如此說,萬一無驂可脫時,
又如何?必大
施問:“每疑夫子言‘我非生而知之’,‘若圣與仁,則吾豈敢’,及至夢
奠兩楹之間,則曰:“‘太山其頹乎!梁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由前似太謙,
由後似太高。”曰:“檀弓出於漢儒之雜記,恐未必得其真也。”
“曾子襲裘而吊,子游裼裘而吊。”裘,似今之襖子;裼衣,似今背子;
襲衣,似今涼衫公服。襲裘者,冒之不使外見;裼裘者,袒其半而以襌衣襯
出之。“緇衣,羔裘;素衣,麑裘;黃衣,狐裘。”緇衣、素衣、黃衣,即裼衣,
襌衣也。欲其相稱也。僩
“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死謚,周道也。”所謂“以伯仲”者,蓋古者
初冠而字,便有“伯某父”、“仲某父”三字了。及到得五十,即除了下面兩字,
猶今人不敢斥尊者呼為幾丈之類。今日偶看儀禮疏中卻云,既冠之時,即是權以
此三字加之,實未嘗稱也,到五十方才稱此三字。某初疑其不然,卻去取禮記看,
見其疏中正是如前說。蓋當時疏是兩人做,孔穎達賈公彥。故不相照管。夔孫
“死謚,周道也。”史云,夏商以上無謚,以其號為謚,如堯舜禹之類。看
來堯舜禹為謚,也無意義。“堯”字從三土,如土之堯然而高;“舜”只是花名,
所謂“顏如舜華”;“禹”者,獸跡,今篆文“禹”字如獸之跡。若死而以此為
謚號,也無意義。況虞舜側微時,已云“有鰥在下曰虞舜”,則不得為死而後加
之謚號矣。看來堯舜禹只是名,非號也。僩
“從母之夫,舅之妻,二夫人相為服。”這恰似難曉。往往是外甥在舅家,
見得■與姨夫相為服。其本來無服。故異之。賀孫
黃文問:“從母之夫,舅之妻,皆無服,何也?”曰:“先王制禮:父族四,
故由父而上,為從曾祖服緦麻;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子之子,皆有服,皆由父
而推之故也。母族三:母之父,母之母,母之兄弟。恩止於舅,故從母之夫,舅
之妻,皆不為服,推不去故也。妻族二:妻之父,妻之母。乍看時,似乎雜亂無
紀。仔細看,則皆有義存焉。”又言:“呂與叔集中一婦人墓志,言凡遇功、緦
之喪,皆蔬食終其身。此可為法。”又言:“生布加碾治者為功。”方子
姊妹呼兄弟之子為侄,兄弟相呼其子為從子。禮云:“喪服,兄弟之子猶子
也。”以為己之子與為兄之子其喪服一也。為己之次子期,兄弟之子亦期也。今
人呼兄弟之子為“猶子”,非是。揚
侄對姑而言。今人於伯叔父前,皆以為“猶子”。蓋禮記者,主喪服言。如
夫子謂“回也視予猶父”。若以侄謂之“猶子”,則亦可以師為“猶父”矣!昜
人謂之“從子”,卻得其正,蓋叔伯皆從父也。道夫
問:“嫂叔無服,而程先生云:‘後圣有作,須為制服。’”曰:“守禮經
舊法,此固是好。才說起,定是那個不穩。然有禮之權處,父道母道,亦是無一
節安排。看‘推而遠之’,便是合有服,但安排不得,故推而遠之。若果是鞠養
於嫂,恩義不可已,是他心自住不得,又如何無服得!”直卿云:“當如所謂
‘同爨緦’可也。今法從小寶。”居父問姨母重於舅服。曰:“姊妹於兄弟未嫁
期,既嫁則降為大功,姊妹之身卻不降也,故姨母重於舅也。”賀孫
嫂、婦無類,不當制他服。皆以類從兄弟,又太重。弟婦亦無服,嫂、婦於
伯、叔亦無服,今皆有之。侄婦卻有服,皆報服也。揚
喪禮只二十五月,“是月禫,徙月樂”。文蔚
△檀弓下
“反哭升堂,反諸其所作也。主婦入於室,反諸其所養也。”須知得這意思,
則所謂“踐其位,行其禮”等事,行之自安,方見得繼志述事之事。銖
延陵季子左袒而旋其封。曰:“便有老莊之意。”端蒙
問:“‘延陵季子之於禮也,其合矣乎!’不知圣人何以取之?”曰:“旅
中之禮,只得如此。變禮也只得如此。”燾
問子貢曾子入吊修容事。曰:“未必恁地。”夔孫 池本云:“不知又出來
作個甚嘴臉。”
△王制
問:“一夫均受田百畝,而有食九人、八人、七人、六人、五人多少之不等
者,何以能均?”曰:“田均受百畝,此等數乃言人勤惰之不齊耳。上農夫勤於
耕,則可食得九人;下不勤底,則可食得五人。故庶人在官者之祿,亦準是以為
差也。”淳
王制:“四海之內九州,州方千里。”及論建國之數,恐只是諸儒做個如此
算法,其實不然。建國必因其山川形勢,無截然可方之理。又,冀州最闊,今河
東河北數路,都屬冀州。雍州亦闊,陜西秦鳳皆是。至青徐兗豫四州皆相近做一
處,其疆界又自窄小。其間山川險夷又自不同,難概以三分去一言之。如三代封
建其間,若前代諸侯先所有之國土,亦難為無故去減削他。所以周公之封魯,太
公之封齊,去周室皆遠。是近處難得空地,偶有此處空隙,故取以封二公。不然,
何不只留封近地,以夾輔王室?左氏載齊本爽鳩氏之地,其後蒲姑氏因之,而後
太公因之。又,史記載太公就封,萊人與之爭國。當時若不得蒲姑之地,太公亦
未有安頓處。又如襄王以原田賜晉文公,原是王畿地,正以他無可取之處故也。
然原人尚不肯服,直至用兵伐之,然後能取。蓋以世守其地,不肯遽以予人。若
封建之初,於諸侯有所減削,奪彼予此,豈不致亂!圣人處事,決不如此。若如
此,則是王莽所為也。王莽變更郡國,如以益歲以南付新平,以雍丘以東付陳定,
以封丘以東付治亭,以陳留以西付祈隧,故當時陳留已無有郡矣。其大尹、太尉
皆詣行在所,此尤可笑!必大 人杰錄云,“漢儒之說,只是立下一個算法,非
惟施之當今有不可行,求之昔時,亦有難曉”云云。
王制說王畿采地,只是內諸侯之祿。後來如祭公單父劉子尹氏亦皆是世嗣。
然其沾王教細密,人物皆好。劉康公所謂“民受天地之中以生”,都是識這道理。
想當時識這道理者亦多,所以孔子亦要行一遭,問禮於老聃。淳
問:“畿內采地,只是仕於王朝而食祿,退則無此否?”曰:“采地不世襲,
所謂‘外諸侯嗣也,內諸侯祿也’。然後來亦各占其地,競相侵削,天子只得鄉、
遂而已。”淳
王制祭法廟制不同。以周制言之,恐王制為是。閎祖
王制“犆礿,祫禘,祫嘗,祫烝”之說,此沒理會,不知漢儒何處得此
說來。禮家之說,大抵自相矛盾。如禘之義,恐只趙伯循之說為是。必大
問“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正義所解數段。曰:“此亦難曉。
礿祭以春物未成,其禮稍輕,須著逐廟各祭。祫禘之類,又卻合為一處,則牜
直反詳,而祫反略矣。又據正義,禘禮是四處各序昭穆,而大傳謂‘不王不禘。
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若周人禘嚳,配以后稷,是也。如此,則
說禘又不可通矣。”又云:“春秋書‘禘于太廟,用致夫人’,又不知禘于太廟
其禮如何?太廟是周公之廟。先儒有謂魯亦有文王廟。左氏載鄭祖厲王。諸侯不
敢祖天子,而當時越禮如此。故公廟設於私家,皆無理會處。”又問:“‘諸侯
礿則不禘’一段,注謂是歲朝天子,廢一時祭。”曰:“春秋朝會無節,必大
錄云:“若從征伐,或經歲方歸。”豈止廢一時祭而已哉!不然,則或有世子,
或大臣居守,豈不可以攝事?”人杰 必大錄略。
五方之民,言語不通,卻有暗合處。蓋是風氣之中,有自然之理,便有自然
之字,非人力所能安排,如“福”與“備”通。
△月令
月令比堯之歷象已不同。今之歷象,又與月令不同。人杰
明堂,想只是一個三間九架屋子。賀孫
論明堂之制者非一。某竊意當有九室,如井田之制:東之中為青陽太廟,東
之南為青陽右個,東之北為青陽左個,南之中為明堂太廟,南之東即東之南。為
明堂左個,南之西即西之南。為明堂右個,西之中為總章太廟,西之南即南之西。
為總章左個,西之北即北之西。為總章右個,北之中為玄堂太廟,北之東即東之
北。為玄堂右個,北之西即西之北。為玄堂左個,中央為太廟太室。凡四方之太
廟異方所。其左個右個:則青陽之右個,乃明堂之左個,明堂之右個,乃總章之
左個也;總章之右個,乃玄堂之左個,玄堂之右個,乃青陽之左個也。但隨其時
之方位開門耳。太廟太室則每季十八日,天子居焉。古人制事多用井田遺意,此
恐也是。砥
總 總 總
章 章 章
左 太 右
個 廟 個
明堂 右個 玄堂 左個
門 門
明堂 太廟 太廟 太室 玄堂 太廟
門 門
明堂 左個 玄堂 右個
青 青 青
陽 陽 陽
右 太 左
個 廟 青
曹問:“春行秋令之類,不知是天行令?是人行令?”曰:“是人行此令,
則召天之災。”
戊己土,“律中黃鍾之宮”。詹卿以為陽生於子,至午而盡,到未又生出一
黃鍾。這個只可說話,某思量得不是恁地。蓋似些元亨利貞。黃鍾略略似個“乾”
字,宮是在“中”字中間,又似“是非”在“惻隱”之前。其他春音角,夏音徵,
秋音商,冬音羽,此惟說宮聲。如京房律準十三弦,中一弦為黃鍾不動,十二弦
便拄起應十二月。夔孫
“庚”之言,更也;“辛”之言,新也。見月令“孟秋之月,其日庚辛”下
注。銖
直卿云:“今仲冬中星,乃東壁。”義剛
問:“禮注疏中所說祀五帝神名,如靈威仰赤熛怒白招炬協光紀之類,果有
之否?”曰:“皆是妄說。漢時已祀此神。漢是火德,故祀赤熛怒,謂之‘感生
帝’。本朝火德,亦祀之。”問“感生”之義。曰:“如玄鳥卵、大人跡之類耳。”
“漢赤帝子事,果有之否?”曰:“豈有此理!盡是鄙俗相傳,傅會之談。”又
問:“五行相生相勝之說,歷代建國皆不之廢,有此理否?”曰:“須也有此理,
只是他前代推得都沒理會。如秦以水德,漢卻黜秦為閏,而自以火德繼周。如漢
初張蒼自用水德,後來賈誼公孫臣輩皆云當用土德,引黃龍見為證,遂用土德。
直至漢末,方申火德之說。及光武以有赤伏符之應,遂用火德。歷代相推去。唐
用土德,後梁繼之以金。及至後唐,又自以為唐之後,復用土德,而不繼梁。後
晉以金繼土,後漢以水,後周以木,本朝以火。是時諸公皆爭以為本朝當用土德,
改正五代之序,而去其一以承周。至引太祖初生時,胞衣如菡萏,遍體如真金色,
以為此真土德之瑞。一時煞爭議,後來卒用火德。此等皆沒理會。且如五代僅有
三四年者,亦占一德,此何足以系存亡之數!若以五代為當系,則豈應黜秦為閏?
皆有不可曉者,不知如何。”又曰:“五行之建,於國家初無利害,但臘日則用
此推之耳。如本朝用戌日為臘,是取此義。”又曰:“如秦以水德,以為水者刻
深,遂專尚殺罰,此卻大害事!”僩
△文王世子
“師保、疑丞”。“疑”字曉不得,想只是有疑即問他之意。
“公與公族燕,則異姓為賓。”注曰:“同宗無相賓客之道。”銖
“公族有罪無宮刑,不翦其類也。”纖剸於甸人,特不以示眾耳。刑固不可
免。今之法,乃殺人不死!祖宗時宗室至少,又聚於京師,犯法絕寡,故立此法。
今散於四方萬里,與常人無異,乃縱之殺人,是何法令!不可不革!可學
△禮運
“禮運言,三王不及上古事。人皆謂其說似莊老。”先生曰:“禮運之說有
理,三王自是不及上古。胡明仲言,恐是子游撰。”以前有“言偃”云云。揚
問:“禮運似與老子同?”曰:“不是圣人書。胡明仲云:‘禮運是子游作,
樂記是子貢作。’計子游亦不至如此之淺。”可學
孔子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徵也,吾得夏時焉;我欲觀殷道,
是故之宋而不足徵也,吾得坤乾焉。”說者謂夏小正與歸藏。然圣人讀此二書,
必是大有發明處。歸藏之書無傳。然就使今人得二書讀之,豈能有圣人意思也!
人杰
楊問:“禮運‘故百姓則君以自治也’云云。注,‘則’字作‘明’字,不
知可從否?”曰:“只得作‘明’字。”寓問:“六經中,注家所更定字,不知
盡從之否?”曰:“亦有不可依他處。”寓問:“禮記:‘主人既祖,填池。’
鄭氏作‘奠徹’,恐只是‘填池’,是殯車所用者。”曰:“如‘魚躍拂池’,
固是如此。但見葬車用此,恐殯車不用此,此處亦有疑。”又問:“‘其忄貞也,
蓋殯也。’‘忄貞’改為‘引’,如何?”曰:“若此處,皆未可曉。”
“‘用人之知,去其詐;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貪。’知與詐,
勇與怒,固相類。仁卻如何貪?”“蓋是仁只是愛,愛而無義以制之,便事事都
愛好。物事也愛好,官爵也愛,錢也愛,事事都愛,所以貪。諸家解都不曾恁地
看得出。”又問:“雖是偏,不是有一邊,無一邊。”曰:“那一邊也是闕了。”
胡泳
智與詐相近,勇與怒相似,然仁卻與貪不相干。蓋北方好也,好行貪很;南
方惡也,惡行廉貞。蓋好便有貪底意思。故仁屬愛,愛便有個貪底意思。又云:
“大率慈善底人,多於財上不分曉。能廉者,多是峻刻、悍悻、聒噪人底人。”
燾
“用人之仁去其貪。”蓋人之性易得偏。仁緣何貪?蓋仁善底人,便有好便
宜底意思。今之廉介者,便多是那剛硬底人。燾
問:“喜怒哀懼愛惡欲是七情,論來亦自性發。只是惡自羞惡發出,如喜怒
愛欲,恰都自惻隱上發。”曰:“哀懼是那個發?看來也只是從惻隱發,蓋懼亦
是怵惕之甚者。但七情不可分配四端,七情自於四端橫貫過了。”賀孫
問:“喜愛欲發於陽,怒哀懼惡發於陰否?”曰:“也是如此。”問:“怒
如何屬陰?”曰:“怒畢竟屬義,義屬陰。怒與惡,皆羞惡之發,所以屬陰。愛
與欲相似,欲又較深。愛是說這物事好可愛而已,欲又是欲得之於己。他這物事,
又自分屬五行。”問:“欲屬水,喜屬火,愛屬木,惡與怒屬金,哀與懼亦屬水
否?”曰:“然。”僩
劉圻父問七情分配四端。曰:“喜怒愛惡是仁義,哀懼主禮,欲屬水,則是
智。且粗恁地說,但也難分。”義剛
問:“喜愛欲三者不同,如何分別?”曰:“各就他地頭看。如誠只是實,
就他本來說喚做誠,就自家身己說誠,又自與本來不同。如信,就本然之理說是
信,就自家身己說信,又不同,就物上說又不同。要知也只是一個實。如曰‘主
忠信’之類,皆是自家身上說也。”賀孫
問:“愛與欲何以別?”曰:“愛是汎愛那物;欲則有意於必得,便要拏將
來。”淳
問:“‘欲’與‘欲’字有何分別?”曰:“無心‘欲’字虛,有心‘欲’
字實。有心‘欲’字是無心‘欲’字之母。此兩字亦通用。今人言滅天理而窮人
欲,亦使此‘欲’字。”曰:“方動者欲,行出來者欲。”節
問“欲”與“欲”之異。曰:“也只一般。只是這‘欲’字指那物事而言,
說得較重;這‘欲’字又較通用得。凡有所愛,皆是欲。”燾
記云:“人者,鬼神之會。”又云:“致愛則存,致愨則著。”祭義皆說得
好。夔孫
“天秉陽,垂日星;地秉陰,竅於山川。播五行於四時,和而後月生也。”
陰陽變化,一時撒出;非今日生此,明日生彼。但論其先後之序,則當如此耳。
橫渠云:“神為不測,故緩辭不足以盡神;化為難知,故急辭不足以體化。”因
說雷斧,舉橫渠云:“其來也,幾微易簡;其究也,廣大堅固。”閎祖
問“人者,天地之心”。曰:“謂如‘天道福善禍淫’,乃人所欲也。善者
人皆欲福之,淫者人皆欲禍之。”又曰:“教化皆是人做,此所謂‘人者天地之
心也’。”燾
△禮器
“經禮三百”,便是儀禮中士冠、諸侯冠、天子冠禮之類。此是大節,有三
百條。如始加,再加,三加,又如“坐如尸,立如齊”之類,皆是其中之小目,
便有三千條。或有變禮,亦是小目。呂與叔云:“經便是常行底,緯便是變底。”
恐不然。經中自有常、有變,緯中亦自有常、有變。
人只是讀書不多。今人所疑,古人都有說了,只是不曾讀得。鄭康成注“經
禮三百”,云是周禮;“曲禮三千”,云是儀禮。某嘗疑之。近看臣瓚注漢書
云,“經禮三百”,乃冠、昏、喪、祭,周官只是官名云云。乃知臣瓚之說,
已非康成之說矣。蓋“經禮三百”,只是冠、昏、喪、祭之類。如冠禮之中,便
有天子冠、士冠禮,他類皆然,豈無三百事?但儀禮五十六篇今皆亡闕,只存十
七篇,故不全爾。“曲禮三千”,乃其中之小目。如冠禮中筮日、筮賓、三加之
類,又如“上於東階,則先右足;上於西階,則先左足”,皆是也。子蒙
陳叔晉云:“經禮,如天子七廟、士二廟之類,當別有一書,今亡矣。曲禮,
如威儀之類,至錄云:“是威儀纖悉處。”今曲禮儀禮是也。”恨不及問之!
方子
禮器出人情,亦是人情用。可學
天道至教,圣人至德,動靜語默之間,無非教人處。孔子於鄉黨便“恂恂”,
朝廷便“便便”,到處皆是人樣,更無精粗本末,何嘗有隱!砥
△郊特牲
“諸侯不得祖天子。”然魯有文王廟,左氏亦云“鄭祖厲王”,何也?此必
周衰,諸侯僭肆,做此違條礙法事,故公廟設於私家。必大
問:“蠟祭何以言‘仁之至,義之盡’?”曰:“如迎貓、虎等事,雖至微
至細處,亦有所不違,故曰‘仁之至,義之盡’。”去偽
問“昏禮不賀,人之序也”。曰:“婦既歸,姑與之為禮,喜於家事之有承
替也。僩錄作“有傳也”。姑反置酒一分,以勸飲婦。姑坐客位,而婦坐主位。
僩錄云:“姑為客,婦為主。”姑降自西階,婦降自阼階。”卓 僩同。
商人求諸陽,故尚聲;周人求諸陰,故尚臭灌,用郁鬯。然周人亦求諸陽,
如大司樂言“圜鍾為宮,則天神可得而禮”。可見古人察得義理精微,用得樂,
便與他相感格。夔孫錄云:“大抵天人無間。如云‘圣人之道,洋洋乎發育萬物,
峻于天’。圣人能全體得,所以參天地贊化育,只是有此理。以粗底言,如荀子”
云云。此乃降神之樂。如舞云門,乃是獻神之樂。荀子謂“伯牙鼓琴,而六馬仰
秣;瓠巴鼓瑟,而流魚出聽”。粗者亦有此理。又如虞美人草,聞人歌虞美人詞
與吳詞則自動。夔孫錄云:“聞唱虞美人詞則自拍。亦不特是虞美人詞,凡吳調
者皆然。以手近之,亦能如此。”雖草木亦如此。又曰:“今有個新立底神廟,
緣眾人心邪向他,他便盛。如狄仁杰廢了許多廟,亦不能為害,只緣他見得無這
物事了。上蔡云:‘可者欲人致生之,故其鬼神;不可者欲人致死之,故其鬼不
神。’”先生每見人說世俗神廟可怪事,必問其處形勢如何。賜 夔孫少異。
安卿問:“禮記‘魂氣歸于天’,與橫渠‘反原’之說,何以別?”曰:
“魂氣歸于天,是消散了,正如火煙騰上去處何歸?只是消散了,論理大概固如
此。然亦有死而未遽散者,亦有冤恨而未散者。然亦不皆如此,亦有冤死而魂即
散者。”叔器問:“圣人死如何?”曰:“圣人安於死,即消散。”義剛
△內則
“偪屨著綦。”綦,鞋口帶也,古人皆旋系,今人只從簡易,綴之於上,如
假帶然。
“不有敬事,不敢袒裼。不涉不撅。”看來此三句文義一樣,古注誤作兩段
解。言尊長之前有敬事,方敢袒裼。敬事,如習射之類。射而袒裼,乃為敬。若
非敬事而以勞倦袒裼,則是不敬。惟涉水而後撅,若不涉而撅,則為不敬。如云
“勞毋袒。暑毋褰裳”。若非敬事,雖勞亦不敢袒。惟涉水乃可褰裳,若非涉水。
雖盛暑亦不敢褰裳也。僩
△玉藻
“君子登車有光”一節,養出好意思來。方子
笏者,忽也,所以備忽忘也。天子以球玉,諸侯以象,大夫以魚須、文竹,
士竹本、象可也。漢書有秉笏奏事。又曰:“執薄亦笏之類,本只是為備遺忘,
故手執,眼觀,口誦。或於君前有所指畫,不敢用手,故以笏指畫,今世遂用以
為常執之物。周禮典瑞‘王搢大圭,執鎮圭’。大圭不執,只是搢於腰間,卻執
鎮圭,用藻藉以朝日,而今郊廟天子皆執大圭。大圭長三尺,且重,執之甚難,
古者本非執大圭也。”僩
問:“禮記九容,與論語九思,一同本原之地,固欲存養;於容貌之間,又
欲隨事省察。”曰:“即此便是涵養本原。這里不是存養,更於甚處存養?”
△明堂位
問:“明堂位一篇,是有此否?”曰:“看魯人有郊禘,也是有此。”問:
“當時周公制禮:‘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
葬以士,祭以大夫。’不成周公制禮,使其子亂之!看來子思前如此說,後卻說
‘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怕是子思以此譏魯之僭禮。”曰:
“子思自是稱武王周公之達孝,不曾是譏魯。”劉曰:“孔子言:‘魯之郊禘,
非禮也,周公其衰矣!’孔子尚有此說。”曰:“孔子後來是如此譏之。”先生
因曰:“看文字,最不可都要合作一處說。”又曰:“這個自是周公死了,成王
賜伯禽,不干周公事。堯之有丹朱,舜之有商均,不肖子弟亦有之。成王伯禽猶
似可。”問:“當時不曾封公,只是封侯,如何?”曰:“天子之宰,二王之後,
方封公。伯禽勢不得封公。”楊問秦會之當時云云。曰:“他當時有震主之勢,
出於己,只是跳一步便是這物事。如吳王濞既立丞相、御史大夫、百官,與天子
不相遠,所以起不肖之心。周公當時七年天子之位其勢,成王所以賜之天子之禮
樂。”砥 錄同。無楊問以下。
△喪服小記
問:“‘三年而後葬者,必再祭。’鄭玄注以為只是練祥祭無禫。”曰:
“不必禮經上下文如何道,看見也是如此。”賀孫
問:“大夫士不祔於諸侯,祔於諸祖父之為大大士者。亡則中一而祔,祔必
以其昭穆。”曰:“中,間也。間而祔者,以祖為諸侯,既不可祔,則間一而上
祔於高祖;只取昭穆之行同,而不紊其昭穆之序也。如魯昭公冠於衛成公之廟,
亦只是取其行同耳。”因問:“卒哭而祔,何義?”曰:“只是祔於其行,相似
告報祖考云。”銖
問“妾母”之稱。曰:“恐也只得稱母,他無可稱。在經只得云‘妾母’,
不然,無以別於他母也。”又問:“吊人妾母之死,合稱云何?”曰:“恐也只
得隨其子平日所稱而稱之。”或曰:“五峰稱妾母為‘少母’,南軒亦然。據爾
雅,亦有‘少姑’之文。五峰想是本此。”先生又曰:“‘為人後者為其父母服。’
本朝濮王之議,欲加‘皇考’字,引此為證。當時雖是眾人爭得住,然至今士大
夫猶以為未然。蓋不知禮經中若不稱作為父母,別無個稱呼,只得如此說也。”
僩
凡文字,有一兩本參對,則義理自明。如禮記中喪服小記喪服大傳都是解注
儀禮。喪服小記云:“庶子不祭禰,明其宗也。”又曰:“庶子不祭祖,明有宗
也。”注謂不祭禰者,父之庶子,不祭祖者,其父為庶子,說得繁碎。大傳只說
“庶子不祭”,則祖禰皆在其中矣,某所以於禮書中只載大傳說。僩
△大傳
吳斗南說:“‘禮,不王不禘。’王,如‘來王’之‘王’。四夷黃錄作
“要荒”。之君,世見中國。一世王者立,則彼一番來朝,故王者行禘禮以接之。
彼本國之君一世繼立,則亦一番來朝,故歸國則亦行禘禮。”此說亦有理。所謂
“吉禘於莊公”者,亦此類,非五年之禘也。淳 義剛同。
諸侯奪宗,大夫不可奪宗。泳
“別子為祖,繼別為宗。”是諸侯之庶子,與他國之人在此邦居者,皆為別
子,則其子孫各自以為太祖。如魯之三家:季友,季氏之太祖也;慶父,孟氏之
太祖也;公子牙,叔孫氏之太祖也。僩
問“有小宗而無大宗者,有大宗而無小宗者,有無宗亦莫之宗者”。曰:
“此說公子之宗也。謂如人君有三子,一嫡而二庶,則庶宗其嫡,是謂‘有大宗
而無小宗’;皆庶,則宗其庶長,是謂‘有小宗而無大宗’;止有一人,則無人
宗之,己亦無所宗焉,是謂‘無宗亦莫之宗’也。下云:‘公子之公,為其士大
夫之庶者,宗其士大夫之嫡者。’此正解‘有大宗而無小宗’一句。‘之公’之
‘公’,猶君也。”人杰
△少儀
“毋跋來,毋報往。”報,音赴。跋,是急走倒從這邊來;赴,是又急再還
倒向那邊去,來往只是向背之意。此二句文義猶云:“其就義若熱,則其去義若
渴。”言人見有個好事,火急歡喜去做,這樣人不耐久,少間心懶意闌,則速去
之矣,所謂“其進銳者,其退速”也。僩
“不窺密”,止“無測未至”。曰:“許多事都是一個心,若見得此心誠實
無欺偽,方始能如此。心茍渙散無主,則心皆逐他去了,更無一個主。觀此,則
求放心處,全在許多事上。將許多事去攔截此心教定。‘無測未至’,未至之事,
自家不知,不當先測,今日未可便說道明日如何。”子蒙
△學記
“九年知類通達”,橫渠說得好:“學者至於能立,則教者無遺恨矣。此處
方謂大成。”蓋學者既到立處,則教者亦不消得管他,自住不得。故橫渠又云:
“學者能立,則自強不反,而至於圣人之大成矣。而今學者不能得扶持到立處。”
嘗謂此段是個致知之要。如云:“一年視離經辨志。”古注云,離經,斷絕句也。
此且是讀得成句。辨志,是知得這個是為己,那個是為人;這個是義,那個是利。
“三年敬業樂群。”敬業,是知得此是合當如此做;樂群,是知得滋味,好與朋
友切磋。“五年博習親師。”博習,是無所不習;親師,是所見與其師相近了。
“七年論學取友。”論學,是他論得有頭緒了;取友,是知賢者而取之,此謂之
小成。“九年知類通達”,此謂之大成。橫渠說得“推類”兩字最好,如荀子
“倫類不通,不足謂之善學”。而今學者只是不能推類,到得“知類通達”,是
無所不曉,便是自強不反。這幾句都是上兩字說學,下兩字說所得處;如離經,
便是學;辨志,便是所得處。他皆仿此。賜 夔孫同。
子武問“宵雅肄三,官其始也”。曰:“圣人教人,合下便是要他用,便要
用賢以治不賢,舉能以教不能。所以公卿大夫在下,也思各舉其職。不似而今上
下都恁地了,使窮困之民無所告訴。圣賢生斯世,若是見似而今都無理會,他豈
不為之惻然思有以救之?‘孔子三月無君,則皇皇如也’,但不可枉尺直尋,以
利言之。天生一人,便須管得天地間事。如人家有四五子,父母養他,豈不要他
使?但其間有不會底,則會底豈可不出來為他擔當一家事?韓退之云:‘蓋畏天
命而悲人窮也。’這也說得好,說得圣賢心出。”義剛
問:“‘不學雜服,不能安禮。’鄭注謂,服是皮弁、冕服;橫渠謂,服,
事也,如灑埽應對沃盥之類。”曰:“恐只如鄭說。古人服各有等降,若理會得
雜服,則於禮亦思過半矣。如冕服是天子祭服,皮弁是天子朝服;諸侯助祭於天
子,則服冕服,自祭於其廟,則服弁冕;大夫助祭於諸侯,則服玄冕,自祭於其
廟,則服皮弁。又如天子常朝,則服皮弁,朔旦則服玄冕;無旒之冕也。諸侯常
朝則用玄端,朔旦則服皮弁;大夫私朝亦用玄端,夕深衣;士則玄端以祭,上士
玄裳,中士黃裳,下士雜裳,前玄後黃也。庶人深衣。”僩
“呻其佔畢,多其訊。”多其訊,如公穀所謂“何”者,是也。廣
問:“‘使人不由其誠’,莫只是教他記誦,而中心未嘗自得否?”曰:
“若是逼得他緊,他便來冢瞞,便是不由誠。嘗見橫渠作簡與某人,謂其子日來
誦書不熟,且教他熟誦,盡其誠與材。”文蔚曰:“便是他解此兩句,只作一意
解。其言曰:‘人之材足以有為,但以其不由於誠,則不盡其材。若曰勉率以為
之,豈有由其誠也哉?’”曰:“固是。既是他不由誠,自是材不盡。”文蔚
“善問者如攻堅木,先其易者”,而後其難。今人多以難中有道理,而不知
通其易,則難自通,此不可不曉。可學
問“善問者如攻堅木”一段。曰:“此說最好。若先其難者,理會不得,更
進步不去。須先其易者,難處且放下,少間見多了,自然相證而解。‘說’字,
人以為‘悅’,恐只是‘說’字。說,證之義也。‘解物為解,自解釋為解。’
恐是相證而曉解。”
“‘善問者如攻堅木,先其易者,後其節目。’非特善問,讀書求義理之法
皆然。置其難處,先理會其易處;易處通,則堅節自迎刃而解矣。若先其難者,
則刃頓斧傷,而木終不可攻,縱使能攻,而費工竭力,無自然相說而解之功,終
亦無益於事也。”問:“‘相說而解’,古注‘說’音悅,‘解’音佳買反。”
曰:“說,只當如字;而解音蟹。蓋義理相說之久,其難處自然觸發解散也。”
僩
△樂記
看樂記,大段形容得樂之氣象。當時許多刑名度數,是人人曉得,不消說出,
故只說樂之理如此其妙。今來許多度數都沒了,卻只有許多樂之意思是好,只是
沒個頓放處。如有帽,卻無頭;有個鞋,卻無腳。雖則是好,自無頓放處。司馬
溫公舊與范蜀公事事爭到底,這一項事卻不相思量著。賀孫
古者禮樂之書具在,人皆識其器數,至錄云:“人人誦習,識其器數。”卻
怕他不曉其義,故教之曰:“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又曰:“失其義,陳其
數者,祝、史之徒也。”今則禮樂之書皆亡,學者卻但言其義,至以器數,則不
復曉,蓋失其本矣。方子 至同。
“朱弦”,練絲弦;“疏越”,下面闊。璘
“一倡而三嘆”,謂一人唱而三人和也。今之解者猶以為三嘆息,非也。
僩
“人生而靜,天之性”,未嘗不善;“感物而動,性之欲”,此亦未是不善。
至於“物至知知,然後好惡形焉;好惡無節於內,知誘於外,不能反躬,天理滅
矣”,方是惡。故圣賢說得“惡”字煞遲。端蒙
問:“‘人生而靜,天之性也。’靜非是性,是就所生指性而言。”先生應。
問“知知”字。曰:“上‘知’字是‘致知’之‘知’。”又曰:“上‘知’字
是體,下‘知’字是用。上‘知’字是知覺者。”問“反躬”。曰:“反躬是回
頭省察。”又曰:“反躬是事親孝,事君忠,這個合恁地,那個合恁地,這是反
躬。”節
“物之感人無窮,而人之好惡無節”,此說得工夫極密,兩邊都有些罪過。
物之誘人固無窮,然亦是自家好惡無節,所以被物誘去。若自有個主宰,如何被
他誘去!此處極好玩味,且是語意渾粹。僩
問:“‘禮勝則離,樂勝則流’,才是勝時,不惟至於流與離,即禮樂便不
在了。”曰:“這正在‘勝’字緊要。只才有些子差處,則禮失其節,樂失其和。
蓋這些子,正是交加生死岸頭。”又云:“禮樂者,皆天理之自然。節文也是天
理自然有底,和樂也是天理自然有底。然這天理本是儱侗一直下來,圣人就其
中立個界限,分成段子;其本如此,其末亦如此;其外如此,其里亦如此,但不
可差其界限耳。才差其界限,則便是不合天理。所謂禮樂,只要合得天理之自然,
則無不可行也。”又云:“無禮之節,則無樂之和,惟有節而後有和也。”燾
問:“‘禮勝則離,樂勝則流。’既云離與流,則不特謂之勝,禮樂已亡矣。”
曰:“不必如此說,正好就‘勝’字上看,只爭這些子。禮才勝些子,便是離了;
樂才勝些子,便是流了。知其勝而歸之中,即是禮樂之正。正好就‘勝’字上看,
不可云禮樂已亡也。”僩
此等禮,古人目熟耳聞,凡其周旋曲折,升降揖遜,無人不曉。後世盡不得
見其詳,卻只有個說禮處,云“大禮與天地同節”云云。又如樂盡亡了,而今卻
只空留得許多說樂處,云“流而不息,合同而化”云云。只如周易,許多占卦,
淺近底物事盡無了;卻空有個系辭,說得神出鬼沒。僩
問“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曰:“禮主減,樂主盈。鬼神亦只是屈伸
之義。禮樂鬼神一理。”德明
“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禮樂是可見底,鬼神是不可見底。禮是收縮
節約底,便是鬼;樂是發揚底,便是神。故云“人者鬼神之會”,說得自好。又
云“至愛則存,至愨則著”,亦說得好。賜
問“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曰:“此是一個道理。在圣人制作處,便
是禮樂;在造化處,便是鬼神。”或云:“‘明道云:“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是也。’不知‘天地尊卑’是禮,‘鼓之、潤之’
是樂否?”先生乃引樂記“天尊地卑”至“樂者天地之和也”一段,云:“此意
思極好!”再三嘆息。又云:“鬼神只是禮樂底骨子。”人杰 去偽錄略。
“樂由天作”,屬陽,故有運動底意;“禮以地制”,如由地出,不可移易。
升卿
或問“天高地下,萬物散殊”一段。先生因嘆此數句意思極好,非孟子以下
所能作,其文如中庸,必子思之辭。左傳子太叔亦論此:“夫禮,天之經,地之
義,民之行,天地之經,而民實則之。”云:“舊見伯恭愛教人看。只是說得粗,
文意不溜亮,不如此說之純粹通暢。他只是說人做這個去合那天之度數。如云
‘為六畜、五牲、三犧,以奉五味’云云之類,都是做這個去合那天,都無那自
然之理。如云‘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
興焉’,皆是自然合當如此。”僩
問:“‘春作夏長,仁也;秋斂冬藏,義也。’此易所謂‘人道天道’之位
歟?”曰:“此即通書所謂二氣、五行之說。”去偽
問:“‘禮樂極於天而蟠乎地,行乎陰陽而通乎鬼神,窮極高遠而測深厚’,
此是言一氣之和無所不通否?”曰:“此亦以理言。有是理,即有是氣。亦如說
‘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文蔚曰:“正義卻有‘甘露降,醴泉
出’等語。”曰:“大綱亦是如此。緣先有此理,末梢便有這徵驗。”文蔚
“‘樂,樂其所自生;禮,反其所自始。’亦如‘樂由中出,禮自外作’。
樂是和氣,從中間直出,無所待於外;禮卻是始初有這意思,外面卻做一個節文
抵當他,卻是人做底。雖說是人做,元不曾杜撰,因他本有這意思,故下文云:
‘樂章德,禮報情,反始也。’”文蔚問:“如何是章德?”曰:“和順積諸中,
英華發諸外,便是章著其內之德。橫渠說:‘樂則得其所樂,即是樂也,更何所
待?是樂其所自成。’說得亦好。只是‘樂其所自成’,與‘樂其所自生’,用
字不同爾。”文蔚
問:“‘禮樂偩天地之情’,如陰陽之闔辟升降,天地萬物之高下散殊;
‘窮本知變,樂之情’,如五音六律之相生無窮;‘著誠去偽,禮之經’,如品
藻節文之不可淆亂否?”曰:“也不消如此分。這兩個物事,只是一件。禮之誠,
便是樂之本;樂之本,便是禮之誠。若細分之,則樂只是一體周流底物,禮則是
兩個相對,著誠與去偽也。禮則相刑相剋,以此克彼;樂則相生相長,其變無
窮。樂如晝夜之循環,陰陽之闔辟,周流貫通;而禮則有向背明暗。論其本則皆
出於一。樂之和,便是禮之誠;禮之誠,便是樂之和。只是禮則有誠有偽,須以
誠克去偽,則誠著。所以樂記內外同異,只管相對說,翻來覆去,只是這兩說。”
又曰:“偩,依象也。‘窮本知變’;如樂窮極到本原處,而其變生無窮。”
問:“‘降興上下之神’,是說樂;‘凝是精粗之體’,是說禮否?”曰:“不
消如此分。禮也有‘降興上下之神’時節,如祭肝祭心之類。”僩
問“樂以治心,禮以治躬”。曰:“心要平易,無艱深險阻,所以說:‘不
和不樂,則鄙詐之心入之矣!不莊不敬,則慢易之心入之矣!’”節
讀書自有可得參考處。如“易直子諒之心”一句,“子諒”,從來說得無理
會。卻因見韓詩外傳“子諒”作“慈良”字,則無可疑。木之
子武問:“‘天則不言而信’,莫只是實理;‘神則不怒而威’,莫只是不
可測知否?”曰:“也是恁地。神便是個動底物事。”義剛
問:“樂記以樂為先,與濂溪異。”曰:“他卻將兩者分開了。”可學
△祭法
李丈問:“四時之祫,高祖有時而在穆。”曰:“某以意推之如此,無甚緊
要,何必理會?禮書大概差舛不可曉。如祭法一篇,即國語柳下惠說祀爰居一段,
但文有先後。如祀稷祀契之類,只是祭祖宗耳。末又說有功則祀之,若然,則祖
宗無功,不祀乎?”淳 義剛錄略。
或問:“祭法云:‘鯀障洪水而殛死。禹能修鯀之功。’所以舉鯀,莫是因
言禹後,并及之耶?”曰:“不然。”去偽
官師,諸有司之長也。官司一廟止及禰,卻於禰廟并祭祖。適士二廟,即祭
祖,祭禰,皆不及高曾。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太祖廟而三。大夫亦有始封之
君,如魯季氏,則公子友;仲孫氏,則公子慶父;叔孫氏,則公子牙是也。銖
一廟者得祭祖、禰。古今祭禮中,江都集禮內有說。時舉
△祭義
“春禘秋嘗。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凄愴之心,非其寒之謂。雨露既濡,
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如將見之。樂以迎來,哀以送往,故禘有樂而嘗無樂。”
蓋春陽氣發來,人之魂魄亦動,故禘有樂以迎來,如楚辭大招中亦有“魂來”之
語;秋陽氣退去,乃鬼之屈,故嘗不用樂以送往。
問:“‘孝子有終身之喪,忌日之謂也’,不知忌日合著如何服?”曰:
“唐時士大夫依舊孝服受吊。五代時某人忌日受吊,某人吊之,遂於坐間刺殺之。
後來只是受人慰書,而不接見,須隔日預辦下謝書,俟有來慰者,即以謝書授之,
不得過次日。過次日,謂之失禮。服亦有數等,考與祖、曾祖、高祖,各有降殺;
妣與祖妣,服亦不同。大概都是黲衫、黲巾。後來橫渠制度又別,以為
男子重乎首,女子重乎帶。考之忌日,則用白巾之類,疑亦是黲巾。而不易
帶;妣之忌日,則易帶而不改巾。服亦隨親疏有隆殺。”問:“先生忌日何服?”
曰:“某只著白絹涼衫、黲巾,不能做許多樣服得。”問:“黲巾以何
為之?”曰:“紗絹皆可。某以紗。”又問:“誕辰亦受子弟壽酒否?”曰:
“否。”“衣服易否?”曰:“否。一例不受人物事。某家舊時常祭:立春、冬
至、季秋祭禰三祭。後以立春、冬至二祭近禘、祫之祭,覺得不安,遂去之。季
秋依舊祭禰,而用某生日祭之。適值某生日在季秋,遂用此日。”九月十五日。
又問:“在官所,還受人壽儀否?”曰:“否。然也有行不得處,如作州則可以
不受,蓋可以自由。若有監司所在,只得按例與之受;蓋他生日時,又用還他。
某在潭州如此;在南康漳州,不受亦不送。”又問黲巾之制。曰:“如帕
複相似,有四只帶,若當襆頭然。”僩
問“惟圣人為能饗帝”。曰:“惟圣方能與天合德。”又曰:“這也是難。
須是此心蕩蕩地,方與天相契;若有些黑暗,便不能與天相契矣。”燾
“夫子答宰我鬼神說處甚好:‘氣者,神之盛也;魄者,鬼之盛也。’人死
時,魂氣歸於天,精魄歸於地。所以古人祭祀,燎以求諸陽,灌以求諸陰。”曰:
“‘其氣發揚於上,為昭明、焄蒿、凄愴,此百物之精,神之著也’,何謂也?”
曰:“人氣本騰上,這下面盡,則只管騰上去。如火之煙,這下面薪盡,則煙只
管騰上去。”曰:“終久必消否?”曰:“是。”淳
問:“‘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豈非以氣魄未足為鬼神,
氣魄之盛者乃為鬼神否?”曰:“非也。大凡說鬼神,皆是通生死而言。此言盛
者,則是指生人身上而言。所以後面說‘骨肉斃於下,陰為野土’,但說體不說
魄也。”問:“頃聞先生言,‘耳目之精明者為魄,口鼻之噓吸者為魂’,以此
語是而未盡。耳目之所以能精明者為魄,口鼻之所以能噓吸者為魂,是否?”曰:
“然。看來魄有個物事形象在里面,恐如水晶相似,所以發出來為耳目之精明。
且如月,其黑暈是魄也,其光是魂也。想見人身魂魄也是如此。人生時魂魄相交,
死則離而各散去,魂為陽而散上,魄為陰而降下。”又曰:“陰主藏受,陽主運
用。凡能記憶,皆魄之所藏受也,至於運用發出來是魂。這兩個物事本不相離。
他能記憶底是魄,然發出來底便是魂;能知覺底是魄,然知覺發出來底又是魂。
雖各自分屬陰陽,然陰陽中又各自有陰陽也。”或曰:“大率魄屬形體,魂屬精
神。”曰:“精又是魄,神又是魂。”又曰:“魄盛,則耳目聰明,能記憶,所
以老人多目昏耳聵,記事不得,便是魄衰而少也。老子云:‘載營魄。’是以魂
守魄。蓋魂熱而魄冷,魂動而魄靜。能以魂守魄,則魂以所守而亦靜,魄以魂而
有生意,魂之熱而生敘,魄之冷而生暖。惟二者不相離,故其陽不燥,其陰不滯,
而得其和矣。不然,則魂愈動而魄愈靜,魂愈熱而魄愈冷。二者相離,則不得其
和而死矣。”又云:“水一也,火二也。以魄載魂,以二守一,則水火固濟而不
相離,所以能永年也。養生家說盡千言萬語,說龍說虎,說鉛說汞,說坎說離,
其術止是如此而已。故云:‘載魄抱魂,能勿離乎?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
今之道家,只是馳騖於外,安識所謂‘載魄守一,能勿離乎’!康節云:‘老子
得易之體,孟子得易之用。’康節之學,意思微似莊老。”或曰:“老子以其不
能發用否?”曰:“老子只是要收藏,不放散。”燾
問:“陽魂為神,陰魄為鬼。祭義曰:‘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
盛也。’而鄭氏曰:‘氣,噓吸出入者也。耳目之聰明為魄。’然則陰陽未可言
鬼神,陰陽之靈乃鬼神也,如何?”曰:“魄者,形之神;魂者,氣之神。魂魄
是神氣之精英,謂之靈。故張子曰:‘二氣之良能。’”二氣,即陰陽也。良能,
是其靈處。問:“眼體也,眼之光為魄。耳體也,何以為耳之魄?”曰:“能聽
者便是。如鼻之知臭,舌之知味,皆是。但不可以‘知’字為魄,才說知,便是
主於心也。心但能知,若甘苦咸淡,要從舌上過。如老人耳重目昏,便是魄漸要
散。”潘問:“魄附於體,氣附於魂,可作如此看否?”曰:“也不是附。魂魄
是形氣之精英。”銖問:“陽主伸,陰主屈。鬼神陰陽之靈,不過指一氣之屈伸
往來者而言耳。天地之間,陰陽合散,何物不有?所以錯綜看得。”曰:“固是。
今且說大界限,則周禮言‘天曰神,地曰祇,人曰鬼’。三者皆有神,而天獨曰
神者,以其常常流動不息,故專以神言之。若人亦自有神,但在人身上則謂之神,
散則謂之鬼耳。鬼是散而靜了,更無形,故曰‘往而不返’。”又問:“子思只
舉‘齊明盛服’以下數語發明‘體物而不可遺’之驗,只是舉神之著者而言,何
以不言鬼?”曰:“鬼是散而靜,更無形,故不必言。神是發見,此是鬼之神。
如人祖考氣散為鬼矣,子孫精誠以格之,則‘洋洋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豈
非鬼之神耶?”銖
魂魄,禮記古注甚明,云:“魂,氣之所出入者是;魄,精明所寓者是。”
問:“孔子答宰我鬼神一段,鄭注云:‘氣,謂噓吸出入者也。耳目之聰明
為魄。’竊謂人之精神知覺與夫運用云為皆是神。但氣是充盛發於外者,故謂之
‘神之盛’;四肢九竅與夫精血之類皆是魄,但耳目能視能聽而精明,故謂之
‘鬼之盛’。”曰:“是如此。這個只是就身上說。”又曰:“燈似魂,鏡似魄。
燈有光焰,物來便燒;鏡雖照見,只在里面。又,火日外影,金水內影;火日是
魂,金水是魄。”又曰:“運用動作底是魂,不運用動作底是魄。”又曰:“動
是魂,靜是魄。”胡泳
問“其氣發揚於上,為昭明、焄蒿、凄愴”。曰:“此是陰陽乍離之際,仿
彿如有所見,有這個聲氣。昭明、焄蒿是氣之升騰,凄愴是感傷之意。”文蔚
問“其氣發揚於上,為昭明、焄蒿、凄愴”。曰:“昭明是所謂光景者,想
像其如此;焄蒿是騰升底氣象;凄愴是能令人感動模樣,‘墟墓之閒未施哀而民
哀’,是也。‘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正謂此。”德明
“昭明”是光耀底,“焄蒿”是滾上底,“凄愴”是凜然底。今或有人死,
氣盛者亦如此。賜
曾見人說,有人死,其室中皆溫暖,便是氣之散。禮記云:“其氣發揚於上,
為昭明、焄蒿、凄愴,此百物之精也。”昭明是精光,焄蒿是暖氣,凄愴是慘栗
者。如漢書李少君招魂,云:“其氣肅然!”
“焄蒿是鬼神精氣交感處,注家一處說升騰。凄愴則漢武郊祀記所謂‘其風
肅然’!”或問:“今人聚數百人去祭廟,必有些影響,是如何?”曰:“眾心
輻湊處,這些便熱。”又問:“‘郊焉而天神假,廟焉而人鬼享’,如何?”曰:
“古時祭祀都是正,無許多邪誕。古人只臨時為壇以祭,此心發處,則彼以氣感,
才了便散。今人不合做許多神像只兀兀在這里坐,又有許多夫妻子母之屬。如今
神道必有一名,謂之‘張太保’‘李太保’,甚可笑!”自修 (賀孫同。)
問:“‘昭明、焄蒿、凄愴’之義如何?”曰:“此言鬼神之氣所以感觸人
者。昭明,乃光景之屬;焄蒿,氣之感觸人者,凄愴,如漢書所謂‘神君至,其
風颯然’之意。”廣問:“中庸或問取鄭氏說云:‘口鼻之噓吸者為魂,耳目之
精明者為魄。’先生謂:‘此蓋指血氣之類言之。口鼻之噓吸是以氣言之,耳目
之精明是以血言之。’目之精明以血言,可也。耳之精明,何故亦以血言?”曰:
“醫家以耳屬腎,精血盛則聽聰,精血耗則耳聵矣。氣為魂,血為魄,故‘骨肉
歸於地,陰為野土’,‘若夫魂氣則無不之也’。”廣云:“是以易中說‘游魂
為變’。”曰:“易中又卻只說一邊:‘精氣為物。’精氣聚則成物,精氣散則
氣為魂,精為魄。魂升為神,魄降為鬼。易只說那升者。”廣云:“如徂落之義,
則是兼言之。”曰:“然。”廣云:“今愚民於村落杜撰立一神祠,合眾以禱之,
其神便靈。”曰:“可知眾心之所輻湊處,便自暖,故便有一個靈底道理。所以
祭神多用血肉者,蓋要得藉他之生氣耳。聞蜀中灌口廟一年嘗殺數萬頭羊,州府
亦賴此一項稅羊錢用。又如古人釁鍾、釁龜之意,皆是如此。”廣云:“人心聚
處便有神,故古人‘郊則天神格,廟則人鬼享’,亦是此理。”曰:“固是。但
古人之意正,故其神亦正;後世人心先不正了,故所感無由得正。”因言:“古
人祭山川,只是設壇位以祭之,祭時便有,祭了便無,故不褻瀆。後世卻先立個
廟貌如此,所以反致惑亂人心,倖求非望,無所不至。”廣因言今日淫祠之非
禮,與釋氏之所以能服鬼神之類。曰:“人心茍正,表里洞達無纖毫私意,可以
對越上帝,則鬼神焉得不服?故曰:‘思慮未起,鬼神莫知。’又曰:‘一心定
而鬼神服。’”廣
問:“‘其氣發揚於上,為昭明、焄蒿、凄愴,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
如何?”曰:“神氣屬陽,故謂之人;精魄屬陰,故謂之鬼。然方其生也,而陰
陽之理已附其中矣。”又曰:“今且未要理會到鬼神處。大凡理只在人心,此心
一定,則萬理畢見,亦非能自見也。心茍是矣,試一察之,則是是非非,自然別
得。且如惻隱、羞惡、辭遜、是非,固是良心。茍不存養,則發不中節,顛倒錯
亂,便是私心。”又問:“既加存養,則未發之際不知如何?”曰:“未發之際,
便是中,便是‘敬以直內’,便是心之本體。”又問:“於未發之際,欲加識別,
使四者各有著落,如何?”曰:“如何識別?也只存得這物事在這里,便恁地涵
養將去。既熟,則其發見自不差。所以伊川說:‘德無常師,主善為師;善無常
主,協於克一。’須是協一,方得。”問:“‘善’字不知主何而言?”曰:
“這只主良心。”道夫
問:“圣人凡言鬼神,皆只是以理之屈伸者言也。至言鬼神禍福兇吉等事,
亦只是以理言。蓋人與鬼神天地同此一理,而理則無有不善。人能順理則吉,逆
理則兇,於其禍福亦然。豈謂天地鬼神一一下降於人哉?如書稱‘天道福善禍淫’,
易言‘鬼神害盈而福謙’,亦只是這意思。祭義:‘宰我曰:“吾聞鬼神之名,
不知其所謂。”孔子曰:“神也者,氣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又曰:
“眾生必死,死必歸土,是之謂鬼。骨肉斃於下,陰為野土。其氣發揚於上,為
昭明、焄蒿、凄愴,百物之精,神之著也。”’魄既歸土,此則不問。其曰氣,
曰精,曰昭明,又似有物矣。既只是理,則安得有所謂氣與昭明者哉?及觀禮運
論祭祀則曰:‘以嘉魂魄,是謂合莫。’注謂,莫,無也。又曰:‘上通無莫。’
此說又似與祭義不合。”曰:“如子所論,是無鬼神也。鬼神固是以理言,然亦
不可謂無氣。所以先王祭祀,或以燔燎,或以郁鬯。以其有氣,故以類求之爾。
至如禍福吉兇之事,則子言是也。”謨
△哀公問
哀公問中“訪”字,去聲讀,只是“方”字。山東人呼“方”字去聲。漢書
中說文帝舅駟鈞處,上文云:“訪高后時”,即山東音也,其義只是“方”字。
按:此篇無“訪”字,乃錄誤,當考。僩
△仲尼燕居
“領惡全好。”楊至之記云:“領,管領,使之不得動。”又云:“領,治
也,治去其惡也。”節
△孔子閒居
禮記“耆欲將至,有開必先”,家語作“有物將至,其兆必先”,卻是。疑
“有物”訛為“耆欲”,“其兆”訛為“有開”。故“耆”下“日”亦似“有”,
“開”上“門”亦似“兆”。若說“耆欲”,則又成不好底意。義剛
△表記
“朝極辨,不繼之以倦。”辨,治也。泳
問:“‘君子莊敬日強’,是志強否?”曰:“志也強,體力也強。今人放
肆,則日怠惰一日,那得強!伊川云:‘人莊敬則日就規矩。’莊敬自是耐得辛
苦,自不覺其日就規矩也。”
禮記“與仁同過”之言,說得太巧,失於迫切。人杰
問:“表記,伊川曰:‘禮記多有不純處。如“至孝近乎王,至弟近乎霸”,
直是可疑。如此,則王無兄,霸無父也!’”曰:“表記言‘仁有數,義有長短
小大’,此亦有未安處。今且只得如注說。”去偽
問:“‘鄉道而行,中道而廢’,其意安在?”曰:“古人只恁地學將去,
有時到方子錄作“倒”。了,也不定。今人便算時度日,去計功效。”又問:
“詩之正意,‘仰’字當重看;夫子之言,‘行’字當重看。”曰:“不是高山
景行,又仰個甚么?又行個甚么?高山景行,便是那仁。”至 (方子同。)
△深衣
“具父母,衣純以青。”偏親既無明文,亦當用青也。繢者,可以青純畫云。
“云”字,見沈存中筆談。必大
深衣用虔布,但而今虔布亦未依法。當先有事其縷,無事其布。方未經布時,
先砑其縷,非織了後砑也。衣服當適於體。康節向溫公說:“某今人,著今之服。”
亦未是。泳
△鄉飲酒
鄉飲酒義“三讓”之義,注疏以為“月三日而成魄,魄三月而成時”之義,
不成文理,說倒了。他和書“哉生魄”,也不曾曉得,然亦不成譬喻。或云,當
作“月三日而成明”,乃是。泳
鄉飲酒禮:堂上主客列兩邊,主人一拜,客又答一拜;又拜一拜,又答一拜,
卻不交拜。又也皆北向拜,不相對。不知是如何。某赴省試時,眾士人拜知舉。
知舉受拜了,卻在堂上令眾人少立,使人大喝云:“知舉答拜!”方拜二拜。是
古拜禮猶有存者。近年問人則便已交拜,是二三十年間此禮又失了。賀孫
明州行鄉飲酒禮,其儀乃是高抑崇撰。如何不曾看儀禮,只將禮記鄉飲酒義
做這文字。似乎編入國史實錄,果然是貽笑千古者也!儀禮有“拜迎”、“拜至”、
“拜送”、“拜既”。拜迎,謂迎賓;拜至,謂至階;拜送,謂既酌酒送酒也;
拜既,卒爵而拜也。此禮中四節如此。今其所定拜送,乃是送客拜兩拜,客去又
拜兩拜,謂之“拜既”,豈非大可笑!禮,既飲,“左執爵,祭脯醢”。所以左
執爵者,謂欲用右手取艾醢,從其便也。他卻改“祭脯醢”作“薦脯醢”,自教
一人在邊進脯醢。右手自無用,卻將左手只管把了爵,將右順便手卻縮了!是可
笑否?賀孫
紹興初,為鄉飲酒禮,朝廷行下一儀制極乖陋。此時乃高抑崇為禮官。看他
為慎終喪禮,是煞看許多文字,如儀禮一齊都考得仔細。如何定鄉飲酒禮乃如此
疏繆?更不識著儀禮,只把禮記鄉飲酒義鋪排教人行。且試舉一項,如鄉飲酒文
云:“拜至,拜洗,拜受,拜送,拜既。”拜至,乃是賓升,主人阼階上當楣北
面再拜,謝賓至堂,是為拜至。主人既洗酌,卒洗,升,賓拜洗,是為拜洗。主
人取爵實之獻賓,賓西階上拜,是為拜受。若拜送,乃是賓進受爵,主人阼階上
拜,如今云送酒,是為拜送爵。賓復西階上位,方有拜告旨、拜既爵,及酢主人
之禮。他乃將拜送,作送之門外再拜為拜送;門外兩拜了,又兩拜,為拜既。不
知如何恁地不子細。拜既爵,亦只是堂上禮。又曰:“古禮看說許多節目,若甚
繁縟,到得行時節,只頃刻可了。以舊時所行鄉飲酒看之,煞見得不費時節。”
又曰:“開元禮煞可看。唯是五禮新儀全然不是!當時做這文字時,不曾用得識
禮底人,只是胡亂變易古文白撰,全不考究。天子乘車,古者君車將駕,則仆御
執策立於馬前。既效駕,君雖未升,仆御者先升,則奮衣由右上。以君位在左,
故避君空位。五禮新儀卻漏了仆人登車一項,至駐車處,卻有仆人下車之文!這
是一處錯。他處都錯了。”又云:“五禮新儀固未是,至如今又皆不理會。如朝
報上云‘執綏官’,則是無仆人之禮。古者執綏自是執綏,仆人乃是授綏,如何
今卻以執綏官代仆人?兼古者有敬事,則必式。蓋緣立於車上,故憑衡;式則是
磬折,是為致敬。今卻在車上用椅子坐,則首與前衡高下不多,若憑手,則是傲
慢。這般所在,都不是。如所謂‘仆人乃立於車柱之外後角’,又恐立不住,卻
以采帛系於柱上,都不成模樣!兼前面乃以內侍二人立於兩旁,是大非禮!‘同
子參乘,爰絲變色’,豈有以內侍同載,而前後皆安之?眼前事,才拈一件起來
勘當著所在,便不成模樣!神宗嘗欲正此禮數,王安石答以先理會得學問了,這
般事自有人出理會,遂止。如荊公門人陸農師自是煞能考禮,渠後來卻自不曾用
他。”又曰:“婦人之拜,據古樂府云:‘出門長跪問故夫。’又云:‘直身長
跪。’余正父云:‘周禮有肅拜,恐只是如今之俯首加敬而已。’不知夫人如何。
喪禮,婦人唯舅之喪則跪拜,於他人又不知其拜如何。古禮殘闕,這般所在皆無
可考。”賀孫
△鄉射
“與為人後者不入。”“與為人後者”,謂大宗已有後,而小宗復為之後,
卻無意思。因言,李光祖嘗為人後,其家甚富,其父母死,竭家貲以葬之,而光
祖遂至於貧。雖不中節,然意思卻好。人杰
“射中則得為諸侯,不中則不得為諸侯。”此等語皆難信。書謂“庶頑讒說,
侯以明之”。然中間若有羿之能,又如何以此分別?恐大意略以射審定,非專以
此去取也。賀孫
射觀德擇人,是凡與射者皆賢者可以助祭之類,但更以射擇之。如卜筮決事
然,其人賢不肖,不是全用射擇之也。小人更是會射。今俗射有許多法,與古法
多少別,小人侭虒學。後之說者說得太過了,謂全用此射以擇諸侯并助祭之人,
非也。大率禮家說話,多過了,無殺合。揚
△拾遺
古人祭酒於地;祭食於豆間,有版盛之,卒食撤去。人杰
“有體,有俎。”祭享:體,半邊也。俎以骨為斷。卓
木豆為豆,銅豆為登。登本作“證”。道夫
幾是坐物,有可以按手者,如今之三清椅。明作
門是外門,雙扇。戶是室中之戶,只扇。觀儀禮中可見。義剛
王出戶,則宗祝隨之;出門,則巫覡隨之。文蔚
“天子視學以齒,嘗為臣者弗臣。”或疑此句未純,恐其終使人不臣,如蔡
卞之扶植王安石也。曰:“天子自有尊師重道之意,亦豈可遏!只為蔡卞是小人,
王安石未為大賢,蔡卞只是扶他以證其邪說,故吃人議論。如了翁論他也是。若
真有伊周之德,雖是故臣,稍加尊敬,亦何害?天子入學,父事三老,兄事五更,
便是以齒不臣之也。如或人之論,則廢此禮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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