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唐詩別裁》
唐詩選本,二十卷,清沈德潛編選。德潛有《古詩源》已著錄。
此書選詩一千九百二十八首,分體編排,并附有簡單的評注。沈氏倡“格調”說,崇尚“溫柔敦厚”的詩教。他編選這個選本的目的是說明“詩教之尊,可以和性情,厚人倫,匡政治,感神明”,使學詩者懂得作詩必“先審宗指,繼論體裁,繼論音節,繼論神韻,而一歸于中正和平”。在強調詩的感化作用的同時引導學者注重體制、聲調,從形似達到神似,其論詩比王士?的“神韻”說具體,易于為人接受,但也容易流于浮泛。編者在選詩與評論中都貫穿了自己的詩學觀點,但不流于偏頗,因為入選作品量大,它有充分的篇幅照顧到包括初、盛、中、晚唐各個時期、各體和各個流派的代表作品,編者還特別說明此選是兼王士?《唐詩三昧集》和高《唐詩品匯》之長。
全書以李白、杜甫為宗,二人入選的詩篇幾乎占全部入選作品的五分之一。在選詩時能注意到各家之長,如李白多選他的古詩、歌行和七絕,律詩就選得很少,杜甫則偏在重其古詩、律詩,絕句則選得很少,唐代詩歌中藝術性較高的和有代表性的作品基本都能入選,故此書問世之后,影響較大,流傳很廣,至今它仍是有助于欣賞、了解唐詩面貌的提高性的讀本。
此集名取杜甫《戲為六絕句》中“別裁偽體親風雅,轉益多師是汝師”,有剔除偽體,廣泛繼承之意。
有中華書局1973年據乾隆二十八年(1763)教忠堂刊本影印本,另有俞汝昌《唐詩別裁引典備注》二十卷,為道光間刻本。
107 《唐宋詩醇》
唐詩選本,四十七集,清乾隆皇帝愛新覺羅·弘歷主持選訂。弘歷(1711~1799),清世宗(雍正帝)第四子,1736年繼位,做滿六十年皇帝后退位于其子,為太上皇,廟號高宗。其在位時注重文治與思想統治,很重視文學的教化作用,他本人也酷愛作詩,其詩有四萬余首,為歷史上產量最高的詩人。
此書取唐李白、杜甫、白居易、韓愈,宋蘇軾、陸游等六人詩作編為一集,用以和《唐宋文醇》的唐宋八大散文家相對,表彰這六位詩人在詩史上的特殊成就,并用之宣揚封建主義詩教。弘歷對清初以宋詩為宗和后來的王士?提倡“神韻”之說,以“王、孟、韋、柳”為極軌的創作傾向都是不滿的。他認為“宋人不解‘溫柔敦厚’之義,士?不解‘興觀群怨’之旨”,這些都影響了詩歌的教化作用。他說:“昔圣立教,莫先乎詩。原其始發于性情,致其用通于政治,既備興觀,動關君父。朱子所謂教被于萬世者也。”可見統治者是如何注重詩歌,他們自覺地把它當做統治工具用。乾隆初年朝廷“鄉試”“會試”增加考排律一首,于是坊間專刻為應制學習的排律,以供場屋之用。弘歷認為這種風氣影響了詩教的推行,所以他才推出這部注重詩歌思想內容的選本。
全書以李白、杜甫為正宗,以白、韓、蘇、陸為羽翼,書中各家篇目之前有總評,每首之后有諸家評,用以提示主題,分析藝術特點。評語多出于朝中儒臣梁詩正。
此書最初有內務府刻本,后廣布各省,允許刊刻,刊刻極多,幾乎使海內詩人人手一部。
108 《唐詩三百首》
唐詩選本,六卷,清蘅塘退士(孫洙)編選。洙(1711~1778)字臨西,號蘅塘退士,江蘇無錫人。乾隆辛未進士,歷官鄒平、盧龍、大城縣令,為官清正。
此書選詩三百一十首,分體編排,后四藤印社在刻印此書時又增加了杜甫《詠懷古跡》三首。孫氏選詩目的是為子弟學詩,所以沒有門戶之見,其選入集中的多是唐詩中膾炙人口的名篇,有很高的藝術性,強烈的感染性。其中長篇巨制較少,多數易懂、易誦,故頗受初學者歡迎,得廣泛流傳。家塾以之為課本,成為學詩的啟蒙讀物,這和它選入作品少而精有關。它對唐詩和詩歌寫作的普及也起了很大作用,民間遂有“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吟”的諺語。但此書也有許多不當選的作品入選,如五律的第一篇為唐玄宗的“夫子何為者,棲棲一代中”。這樣缺乏藝術性的作品也能入選,是由作者的皇帝身份決定的。
因為此書流傳廣泛,故注本很多,最早的注本是清章燮的《唐詩三百首注疏》,有東海文藝出版社據詠言堂刻本印。另外有清陳婉俊《唐詩三百首補注》,由文學古籍刊行社1956年據四藤社本斷句排印出版。
109 《讀雪山房唐詩鈔》
唐詩選本,三十四卷,清管世銘編選。世銘(1738~1798)字緘若,號韞山,武進(江蘇常州)人。乾隆四十三年(1778)進士,由戶部主事遷郎中,授御史,工制舉業,從游者甚眾。
清乾隆著名詩人洪亮吉對王士?之《唐詩三昧集》和沈德潛之《唐詩別裁》都有所不滿。認為“其病在于以己律人,又強人以就我”。這是指他們在選唐詩時有標榜他們所鼓吹的“神韻”說、“格調”說的傾向,這樣必然影響對唐詩的全面介紹。與此相反,洪亮吉贊揚《讀雪山房唐詩鈔》說:由此選中可見唐詩人“一人有一人之面目,一人有一人之性情,各不相肖,各極其工”(見洪《序》)。管氏本人也說他選此書“意在備一代之大觀,賅三百年之正變”,全面反映唐詩面貌。全書共選詩三千九百余篇,按地支分體排列,分為十二集。不標初、盛、中、晚之目,亦在每體之前,就此體源流大旨發表意見(見本書“詩詞曲論”部分),頗有所得。總之這是一個較能反映唐詩藝術成就全貌的選本。
有清嘉慶十三年(1808)刻本。
110 《唐詩真趣編》
唐詩選析本,一卷,清劉宏煦、李德舉編選。劉字復亭,李字霽園,其他不可知,估計為鄉村塾師,亦三家村學究之類。
此書可能即是他們課徒教本,刻印極差,但其中有一二點可取之處。他們強調“詩貴得趣,趣真自佳”,并進一步解釋說“剪彩為花,雖艷而弗鮮;木雕泥雕之人則不能言動色笑焉,是可知真趣之說矣。詩而講規法,煉格調皆末著也,唯視于趣為衡”(見《敘例》)。編者還指出“真趣”出于自然,唯此讀者才能產生共鳴。他還描寫“兩情浹洽”(指作者與讀者)的情景,和讀者在共鳴之中所產生的審美愉悅。這些說法雖近于“性靈”說,但不像那些提倡“性靈”說的名家動輒引經據典以嚇人,而多是從日常生活與讀書實踐中能夠領會到的道理去闡釋的。
全書只取五絕二十四首,七絕三十六首分體評析,也時有勝義。如講孟浩然《宿建德江》“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二句時說,“‘低’字從‘曠’字生出,‘近’字從‘清’字生出,野惟曠故見天低于樹,江清故覺月近于人”。“清曠極矣,煙際泊宿,恍置身海角天涯,寂寥無人之境,凄然四顧,彌覺家鄉之遠”。此亦讀詩有得之言,并對學詩者有所幫助。雖小才微善,也足著錄。編者擬解絕詩后再解律詩、古詩,但后兩部分未見刻本。此書有清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