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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花月與美人
花不可見其落,月不可見其沉,美人不可見其夭。
[原評]
朱其恭曰:君言謬矣!洵如所云,則美人必見其發白齒豁,而后快耶!
[述論]
花與月是自然的尤物,美人則是人間的尤物。花要好,月要圓,美人要妙齡,如此才是最
完美之時。萬事與萬物,一旦達到了最,就會發生出變化。花要落,月要沉,美人要夭折,便
有了缺憾,使那愛好花、月、美人者痛加悼惜。
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在花兒盛開的時候去看,而不去看見它的凋落;月兒要在它升起
的時候去觀賞,而不去看它沉下去的景象;美人要在她生前美麗的時候去欣賞,而不去在她夭
折的時候去觀看。順其了自然,欣賞了事物值得欣賞的妙處,也就足夠了。不去追求那些由不
了我們自己的事情,自然也就省卻了許多的憂惱。
花開是正常的,花落也是正常的,這就是自然的規律。有開就有落,就如人一樣,有生也
有死,這個規律是誰都改變不了的。所以,就有晏殊的詞:
無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識燕歸來。
或者如李商隱說的:
相見時難別亦難, 東風無力百花殘。
但真正地理解了,認識了自然的規律,也就不會痛苦留戀了。
比如丘云霄寫的一首《殘花》詩云:
昨日看花花滿枝, 今朝爛漫點清池。
無情莫抱東風恨, 作意開時是謝時。
的確,一旦花有意要開的時候,也就注定是要謝的了,所以就不必要去嘆息了。
同樣,月亮有升也就有落。不要從現代天體物理學的概念來解釋了,就從很簡單的道理上
講,升與沉是相對的,圓與缺也是相對的。沒有此也就沒有彼,沒有彼也就沒有此。如果太陽
或者月亮,一天到晚都是那樣地掛在天上,絲毫沒有變化,那不僅一點意思都沒有了,而且會
讓人曬死或者悶死!
也正是因為月的升沉變化,才會使人們覺得無限地美好并且充滿了希望。就如蘇東坡說的: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美人之所以美,是因為她的面貌、身材、體態、風神等,作用于人們的感覺器官,并且給
人帶來了一種心動的體驗,從而娛于目而感于心。唐代李群玉有首《杜丞相筵上美人》詩:
裙拖六幅湘江水, 鬢聳巫山一段云。
貌態只應天上有, 歌聲豈合世間聞。
胸前瑞雪燈斜照, 眼底桃花酒半醺。
不是相如能賦客, 肯教容易見文君!
更如白居易所寫的楊貴妃“梨花一枝春帶雨”,或者是李白寫她的“一枝紅艷露凝香”等,
都是非常美麗的形象。
自然,誰也都不愿見到她們的死亡或者夭折,《長恨歌》中寫到楊貴妃被縊死的情形:
六軍不發無奈何, 宛轉蛾眉馬前死。
花鈿委地無人收, 翠翹金雀玉搔頭。
君王掩面救不得, 回看血淚相和流。
這樣的場面,的確是誰也不忍看見的!
可惜,作者憐香惜玉,太追求圓滿了,所以才不敢見花落,月沉,美人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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