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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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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張潮 著
趙曉鵬 李安綱 述論 前
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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０９３ 知己之難易 求知己于朋友易，求知己于妻妾難，求知己于君臣則尤難之難。 ［原評］ 王名友曰：求知己于妾易，求知己于妻難，求知己于有妾之妻尤難。 張竹坡曰：求知己于兄弟亦難。 江含徵曰：求知己于鬼神則反易耳。 ［述論］ 光陰容易逝，知己最難求。天下古今，能夠得一知己足矣。多少仁人志士，感慨古今，只恨那不遇知己，無人能得我心。尤其是陳子昂那首《登幽州臺歌》，更唱出了千古多少懷才不遇者的心聲： 前不見古人， 后不見來者。 念天地之悠悠， 獨愴然而泣下！ 他曠世的寂寞，自然得不到當時的共鳴和慰藉。然而，歷代文人志士的吟唱徘徊，難道不就是他真正的知音嗎！ 照張潮的說法，相對來講，在朋友之中尋找知己比較容易一些。因為彼此氣味相投，情意甚篤，志同道合的機會較多。我們之所以能夠成為朋友，那就是說，大家在志趣上有相投之處，在道路上有共同之處，因而可以成為同調與知音。 筆者在教書的時候，凡是我教過的學生，我是一定要給他們講這緣份是難得的，尤其是同窗好友。除了我們與自己的父母、妻子和家人所呆的時間較長外，就只有這同學或者戰友的相處時間最長了。 有時候，我們自己的心里話，就是連那父母和妻子都是不會告訴的，但卻會合盤托給自己的同學。就因為大家心里沒有分別，也沒有什么競爭，而且是人生路上的真正伴侶。所以，我們一定要珍惜這同窗數載的情誼。 在家靠父母，出門靠弟兄。即使是我們到了社會上，由于親密的關系，完全可以形成一股力量，相互提攜，共同上進，以便更好地走完人生的路。一根筷子容易折，十根筷子抱成團。只要大家齊心力，刀山火海闖不難！ 筆者在學張中學讀書時的高中同學，現在在芮城城里的就有二三十個，相互團結，貧富互助；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在這個集體中，有權有錢的以能夠幫助那些無權無錢的朋友為光榮，無權無錢的人也因為大家的幫助而揚眉吐氣，從而使大家都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和情誼的珍貴。能夠成為這個集體的一個成員，的確讓人覺得自豪。 近來時興的同學會，其實就是要在這艱難動蕩的社會上，結成一個大集體，以便度過那難以逆料的難關和險阻。所以，朋友中有知己，但卻需要自己的努力，去珍惜，去付出。大家都能夠付出一點真誠的愛，也才能夠得到朋友一份真誠的愛！ 但是，在妻妾之中要尋找知己，卻就很艱難了。因為不是冤家不聚頭，夫妻本是世代的冤家，而且仇人相見，會分外眼紅的。所以，夫妻之間的怨偶多而佳偶少，能夠折騰你一輩子的也就是你的配偶了。就連你真正的世代仇人，也做不到這一點。 讓你欲罷不能，欲得無望，顛三倒四，渾渾噩噩；讓你承擔責任，提心吊膽，牽掛終生，永難解脫。這就是你的妻妾或者夫君，這就是你的子女和父母，是你最親最親的親人。這正是讓你一生受苦的根源所在，也就是佛家所說的"冤憎會苦"。 即便是情密意切的，但在舊社會里，由于婦女受到的約束甚多，根本就沒有辦法培養起來一種與丈夫共同的志趣和事業來，故而難有真正的知己。就是現在的社會，什么都講究自由戀愛，所以當時的婚姻往往是有感情基礎的。但是，感情又是善變的，叫做見異思遷。真正的知音又是難得的，所以同床異夢，甚而拳腳相加，或者是離異分居，常常是多數。而能夠真正相處和諧的，畢竟還只是少數。 即使相處還好，那么能夠做知己的還是難之又難的。就像鄒忌在諷齊王納諫的時候所說的，他的妻子因為私愛他，而說他比城北的徐公漂亮；他的小妾因為懼怕他，所以也說他比城北的徐公漂亮。等到他自己親眼見到城北的徐公，才知道自己差得遠哩！這當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道理，但真正要成為知己卻是很難的。 若是要在君王與臣子之間，求覓一對知己，那簡直是難于上青天的。古人常說，伴君如伴虎。老虎是吃人的，稍一疏忽，便會被吞下肚去。君王與臣下的關系，是雇用與被雇用的關系、奴役與被奴役的關系。這種不平等的關系，永遠有著一種界限無法超越。 那些有為的君王本身就已經聰明了，所以也就往往會討厭別人的聰明超乎自己之上，甚至連平等都是不應該的。楊修的被殺，就在于他的聰明讓曹操的聰明顯得笨拙了一點，君王是不愿意與他成為平等朋友的。 平常人說，偉大的人都是寂寞的，就因為他不愿意讓人們去分享自己的偉大，所以就只能甘居于寂寞之境，承受著高寒之苦。但是，誰都是不愿意甘居寂寞的。也就是說，君王所需要的人，就是能夠分擔他的寂寞，但卻不能夠危脅到自己的偉大的人，因而那些小人便乘機得志了。 真正的人才君子，是君王治理世界所需要的，但是時間稍一長久，他們就怕會危脅到自己的偉大；而小人卻能夠分擔了自己的寂寞，又不會危脅到自己的偉大。因而，歷代的皇帝都是愛小人而遠賢臣，就連那英明的齊桓公、大器的唐明皇等，都是不例外的。 所以，君臣之間的關系是最最難以相處的。尤其是對那些人才賢臣來說，稍有不慎，一言觸忤了龍鱗，使得龍顏不悅，即會身首異處，更不用說要與他們做知己了！ 韓信為了劉邦的天下，那是多大的功勞！封壇拜將的時候，那說的是什么樣的話呢？韓信也太天真而相信蕭何了，結果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竟然死于一介婦人之手，空令英雄嘆千古！ 李世民與魏征的關系，也足以說明問題了。魏征跟皇帝的關系非同一般，皇帝還把他當做人鏡來知得失哩。結果呢？多少次都差了一點被株連砍頭，最后死了，還被推倒了墓碑！正如那《唐書·魏征傳贊》中所說的： 君臣之際，顧不難哉！以征之忠，而太宗之睿，身歿未幾，猜譖遽行！……故曰：皓皓者易污，嶠嶠者難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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