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躬耕與樵薪
躬耕吾所不能,學灌園而已矣;樵薪吾所不能,學艸雉草而已矣。
[原評]
汪扶晨曰:不為老農,而為老圃,可云半個樊遲。
釋菌人曰:以灌園、艸雉草自任、自待,可謂不薄。然筆端隱隱有“非其種者,鋤而去之”之意。
王司直曰:予自名為識字農夫,得毋妄甚!
[述論]
樵子、農夫,雖說辛苦,但比起官場中、世路上的承受著那些爾虞我詐、風云變幻者來說,
至少省去了許多的閑心,因而也就為不少的達官顯貴們所羨慕。
達官貴人雖然高貴威風,但是正因為位高招風,所以便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危險。他們不僅事
務繁忙勞累,而且經常擔心烏紗帽子保不住,因而心理平衡的少。想到這里,真還不如去回家種
地去哩!
農民種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只管耕耘,到時收獲就行了。一切靠天吃飯,不用操什么
別的什么閑心。雖說費點力氣,但卻心靈自由,不必看人眉高眼低。
筆者當過幾年的農民,深知其中的樂趣,到如今也常常懷念那時的自在情景。可惜,真正當
了農民,才知道他們最苦,稅多累多,吃不飽穿不暖,誰知那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呢?
作者認為自己親身去耕田種地,可能條件不允許,但是學學澆花灌園還是可以的;砍柴樵薪
雖說不可能,但學學鋤草除莠的事,也就不錯了。這都是退而求其次的話,倘能做得到,也是個
實在人了。
躬耕、樵薪,在農夫、樵夫來說,本為尋常之事;但在官貴、儒士來說,卻非尋常之事了。
不做自己的本業,而去做他人的行當,自然是因為本行做不得了。不是不讓你做,就是你不想做
了。
耕樵之人,要想不做本行,往往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不砍柴,或者不種地,也許就會餓死,
所以必須去做本行。而要想不勞而獲,不耕而食,不織而衣,除非當了大官貴人。不過,要想進
入官貴儒生之列,確實是很難很難的。
但是,官貴之人卻比較容易不去做本行,只要真心要想擺脫就可以了。然而,人往高處走,
權位誘人,利益動心,誰想去過那種貧病、凄涼的生涯呢?然而,政治斗爭殘酷無情,失勢者若
不識時務,一味斗狠,只能是魚死網破;識得時務,激流勇退,尚可以保全自身。于是,在政治
活動中便出現了一種新的形式:告老還鄉,下野漁樵;待時而起,無時則隱。這種形式所標志的,
便是與統治階級的不合作。
當然,除了政治的原因外,這退隱還不妨另有奧妙。陶淵明雖說是不為五斗米折腰,但主要
還是他自己的個性所決定的。他信奉天師道,無為而無不為,崇尚自然,與天地萬物和諧,所以
必定會選擇那條路:
縱浪大化中, 不喜亦不懼!
也就是說,盡管天下熙熙攘攘,都是為名為利之徒,但還是會有人不喜漁名獵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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