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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人入詩與物入畫
人須求可入詩,物須求可入畫。
[原評]
龔半千曰:物之不可入畫者,豬也,阿堵物也,惡少年也。
張竹坡曰:詩亦求可見得人,畫亦求可像個物。
石天外曰:人須求可入畫,物須求可入詩,亦妙。
[述論]
詩是一種時間藝術,它通過文字符號的時間變換,塑造出一個個美妙的意象,
來表現作者的個性特征;畫是一種空間藝術,它通過線條色彩的空間布置,由
畫面渲染出一種超然的氣氛,以表現作者的個性特征。
詩與畫都是作者個性特征的外化,都是通過塑造形象來對個性和感受加以表
現的。詩畫相通,所以蘇東坡稱贊王維的作品是“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而
人格的淡泊清凈,正決定了詩與畫的清澹飄逸。
詩歌的格調,一般是清新俊逸,剛鍵向上的。其中所歌詠的人物,如貧士、
隱士、高人、美女、勇士、神仙等,沒有一個俗人、一點俗氣。因此,一個人
最好能做到入詩的地步,也就清妙了。
繪畫的特點,一般是氣韻生動,高雅脫俗的。其中所描繪的事物,如山石、
小橋、白云、竹梅、楓林、孤舟等,沒有一件俗物、一點俗味。因此,一件物
最好能做到入畫的地步,也就不濁了。
如果一個能夠入詩的人,生活在能入畫的物中,那又是何等的境界呢!
人生活在世間,少不了要吃喝拉撒睡。這是人人都要做的事情,就是俗氣,
因為它與任何其他的動物的行為沒有什么根本的區別。人之所以是人,就是要
超越動物,至少應該追求精神上的高雅。這庸俗與高雅,就自然形成了一個對
立。如果要以人的特征相標榜的話,那么人就一定要高雅而不入俗。
不入俗,并不是說不吃喝拉撒睡,而是說除此以外,還要有人的特點。動物
沒有精神,所以俗氣;人如果沒有精神,自然也會俗氣。要想不入俗,就得要
讓自己的精神充實起來,有學問和智慧,有見解和氣質。有了學問和見解,就
能文質彬彬,從而成為翩翩君子;有了智慧和氣質,就能超凡脫俗,從而入于
圣賢之流。
你看古人的那些詩詞歌賦或者山水人物,都是清淡神韻,高古風雅的格調。
人的格高能夠入詩詞,如李白筆下的汪倫,杜甫筆下的李龜年、吳梅村詩中的
陳圓圓等,都是那么清麗高雅。能做到這一點,也自然就不俗了。
但是,人如果能夠像那畫中的人,讓人耐看而不厭,豈不更好呢!現在有那
諷刺的漫畫,非常刻骨,入木三分。許多人,尤其是領導,都被畫了進去,讓
人看了可笑又可憐!這里,石天外所說的“人須求可入畫”,指的是古人那些
人物畫,而不是現在所說的漫畫。
這入畫的人,就如那八仙過海中的八仙,像古人仕女畫中的人物,像那山水
畫的人物,哪一個不是風神飄逸,超然脫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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