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72 茗戰與談空
則何益矣,茗戰有如酒兵;
試妄言之,談空不若說鬼。
[述論]
人世間的事情,有許多都是無意義的,叫做無聊。人類的確因為有時的無聊,便發明了許多
的方法去讓人消遣,以打發自己心中的無聊。
比如說,喝酒要比賽,喝茶還要比賽,而且還要行令猜枚,總是要玩出許多的新花樣的。但
是,這樣的事情又于人何益呢?
的確,有時候做的事情,連我們自己也解釋不清楚到底是要干什么,只是就要那么去做。有
很多事情,有時又是沒有目的的,所以純粹用人類的理智是無法解釋的,所以才有許多的人在研
究下意識。
茗戰就是斗茶,即進行茶賽,比制茶之優劣。江休復《嘉佑雜志》載:
蘇才翁嘗與蔡君謨斗茶。蔡茶水用惠山泉,蘇茶小劣,改用竹瀝水煎,遂能取勝。
當然,煎茶有法,宋人尤其擅場。
既然是在戰斗,那么這茶與水便是兵將了。喝下好茶,與喝下好酒,也是一樣地開心清肺,
自然如同那酒兵一樣。
所謂酒兵,是因為酒能夠敵愁,仿佛兵將一樣。《南史·陳暄傳》載:
江諮議有言:酒猶兵也。
兵可千日而不用,不可一日而無備;
酒可千日而不飲,不可一飲而不醉。
人生在世,不得意事常八九,怎么辦呢?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所以,酒要常備,有愁之時,便
以酒兵敵之。
看來,這酒兵往往還是濟事的,所以,元好問《追錄洛中舊作詩》曰:
酒兵易厭愁城破, 花影長隨日腳流。
然而,酒精只能麻醉得了意識一時,卻解釋不了憂愁煩惱的根本,所以最終就如李白所說的:
抽刀斷水水更流, 舉杯消愁愁更愁。
看來,這酒兵有時還是不濟事的。
是的,人生充滿了憂愁與煩惱,而且還被重重的枷鎖所捆綁,因而會感到萬分的痛苦。所以,
為了我們能夠在這有限的生命存在里活得好一些,幸福一些,就得要學會瀟灑一些。
也就是說,我們做任何事情都要從理智出發,受到規律的約束,所以便時時處處謹小慎微,
唯唯喏喏,不敢有絲毫的超越,那么我們的人生也就太沒有意思了。
那么,真正為了自己生活得幸福,為什么不應該讓自己放松一些,活得自由一些呢?行為上
我們可以不超越法律的規范,但言語上完全可以放肆一些,說上一些瘋話,發發自己的牢騷。
就是有人不讓我們發,那就到那沒有人的地方去吼他兩聲,或者去跟那些神鬼說上幾句,目
的是為了把壓抑的感情發泄出來。一旦這樣做了,自然也就心安理得了。
筆者也有過這樣的體驗,有時候真想朝著某人的臉上去揍上一個老拳,或者是朝他罵上一句,
但理智又壓抑著不能去這樣做,所以心理會感到很不平衡。
怎么辦呢?走出去就照著那樹上或者是空中給上一拳了事。所以,當我們感到壓抑的時候,
沒有辦法說那該說的事情,那么就去談空而說鬼,這是沒有人能夠干涉得了的事情。
空是佛教追求的境界,就是要把世界看成空洞一樣,自然也就無所牽掛,無所顧忌,從而也
就得到自由了。
鬼是各種宗教教化人所采用的參照物,是人的死后或者生前的一種存在方式。因為跟人有著
千絲萬縷的聯系,所以或者讓人害怕,或者讓人開心。因此,生活中那些讓人莫測高深或者可愛
好玩的人,往往就被稱做鬼。
蘇軾貶謫到了黃州及嶺南的時候,常常同賓客們在一起談空說有開玩笑,以消遣心中的無聊,
似乎還活得挺開心。
有的客人不能談人,就強迫他們說鬼怪,并且說:“姑妄言之。”可見這鬼的故事完全可以
瞎編,編的目的就是要哄人,而人也愿被他哄。所以就如莊子所一貫說的:
予嘗為女妄言之,女以妄聽之。(《齊物論》)
所以,人生日用,究竟會有多少有用的東西呢?整天說話,可又有多少有用之言呢?
早知如此,那就多說些一些假話,又何嘗不可呢?
可就是有些人很賤,不愿說那假話。
那就還有一個辦法,像蒲松齡那樣去說鬼話或者瘋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