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直入與曲折
萬籟發聲俱直入,唯出松間竹里,曲折抑揚,八音同奏。
或如細浪輕吹,棹聲遠度;
或如狂濤磅礴,蛟龍夜驚。
妙音異響,十倍天樂。
[述論]
天地之間的萬籟孔竅,發出的響聲都是直出直入的。
只有那從松林中間和竹叢之內傳出來的響聲,曲曲折折,頓挫抑揚,仿佛是那金、石、絲、
竹、匏、土、革、木等八種音聲合奏出來的。
或者如那風吹細浪,其聲嘩嘩;或者如那劃船棹聲,自近而遠;要么是那狂瀾波濤,氣勢磅
礴,滾滾洪洪,讓那海底蛟龍夜驚起。其中的微妙音樂,奇異聲響,真是十倍超過了天國的聲樂。
人的感官享受,最大的部分就是聲與色。眼看好色,而耳聽妙聲,便是很美妙的感受了。因
而古人把人間的享樂,叫做聲色犬馬,犬與馬只是斗狗走馬的賭博而已。
自然界的聲色很美,色便是花兒,聲便是天籟。天籟風韻,風吹孔竅,不平則鳴,而鳴聲非
常感人。但任何東西直進直出縱然不錯,卻減少了幾分情趣和神韻,聲音也是這樣的。
因為直直的聲音不好聽,單調的響動聒人耳,所以真正的樂音都是帶有共鳴和震動的。
松間竹里,風吹松枝,那松針的顫動會造成許多許多的共鳴,所以聲音特別好聽。松濤陣陣,
就像一架非常高級精密的電子樂器,自然會彈奏出美妙的出神入化的樂聲來。
竹叢瀟灑,隨風瑟瑟,而且竹空有節,泠然龍吟。加上風姿綽約,自然更增加了審美的靈動
之感,會使那種美妙的清音無限升華,而融入自己的精神之中。
這里說明了直入與曲折的區別。什么事情,該直就直,該曲就曲。簡單的事情不要直著去做,
稍加以曲折,便多了幾分巧妙和趣味。有時候太直了,反而不見得就好。
所以,人要做得好,也就需要直中帶曲,而曲中帶直。對待那些曲折人就是要直,對待那些
直人卻反而要曲。曲曲折折,才能夠發現生活中的意味來。
就跟寫文章一樣,簡單的事情便要曲折著去說,復雜的事情卻要直著去說,才顯得有波瀾,
有起伏,也才有境界和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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