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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九歌》

傅抱石
《九歌》圖及作品集

《九歌》賞析
東皇太一 云中君 湘君 湘夫人 大司命 少司命
東君 河伯 山鬼 國殤 禮魂  

 


張大千摹趙孟九歌圖

東皇太一

吉日兮辰良,
穆將愉兮上皇。
撫長劍兮玉珥,
璆鏘鳴兮琳瑯。

瑤席兮玉瑱,
盍將把兮瓊芳。
蕙肴蒸兮蘭藉,
奠桂酒兮椒漿。

揚枹兮拊鼓,
疏緩節兮安歌,
陳竽瑟兮浩倡。

靈偃蹇兮姣服,
芳菲菲兮滿堂。
五音紛兮繁會,
君欣欣兮樂康。


   作為《九歌》的開首篇,《東皇太一》在全詩中有著特殊的地位與意義。雖然自東漢王逸以來,歷代注家對東皇太一是天神的說法,并無歧異之見,然而它究竟是什么神,卻諸說不一。《文選》唐五臣注云:“太一,星名,天之尊神,祠在楚東,以配東帝,故云東皇。”認為東皇太一是東帝;洪興祖《楚辭補注》與朱熹《楚辭集注》皆承襲其說,何焯《義門讀書記》與馬其昶《屈賦微》則認為是戰神;聞一多又以為是伏羲;還有以為太乙、齊國上帝的,不一而足。

  其實,“太一”在屈原時代并不是神,它在“東皇太一”中不可能充當神的稱謂;而“東皇”,由于先秦時代的東——春對應等關系,表明了它乃是春神的指稱。在沒有更確鑿材料發現之前,“東皇太一”應是春神的說法可以成立。至于“太一”,在這里的含義是始而又始,象征起始與開端。

  詩一開首,先交待祭祀的時日——因是祭春神,故時日當在春天。選擇春日的吉良時辰,人們準備恭恭敬敬地祭祀上皇——春神——東皇太一,讓其愉悅地降臨人世,給人間帶來萬物復蘇、生命繁衍、生機勃發的新氣象。主持祭祀的主祭者撫摸長劍上的玉珥,整飭好服飾,恭候春神降臨。開頭四句,簡潔而又明了地寫出了祭祀的時間與祭祀者們對春神的恭敬與虔誠。

  繼而描述了祭祀所必備的祭品:瑤席,玉瑱,歡迎春神的楚地芳草以及款待春神的佳肴美酒。這一切,配合著繁音急鼓、曼舞浩唱,告訴人們,春神將要降臨了。整個祭祀氣氛開始進入高潮。

  末尾四句,是全詩的尾聲,也是祭祀的高潮——春神于此時降臨了。“偃蹇兮姣服”——是春神美妙動人的舞姿與外表,“芳菲菲兮滿堂”——是春神帶來的春的氣息與氛圍。歡迎祈盼的人們于是鐘鼓齊奏、笙簫齊鳴,使歡樂氣氛達到最高潮。末句“君欣欣兮樂康”,既是春神安康欣喜神態的直接描繪,也是祭祀的人們對春神降臨所表露的欣喜心態。

  全詩篇幅雖短,卻層次清晰,描寫生動,氣氛熱烈,給人一種既莊重又歡快的感覺,充分表達了人們對春神的敬重、歡迎與祈望,希望春神多多賜福人間,給人類的生命繁衍、農作物生長帶來福音。

  屈原以不同于《九歌》它篇的寫法,在短小精悍的篇幅中,生動展現了祭神的整個過程和場面,給人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徐志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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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君

浴蘭湯兮沐芳,
華采衣兮若英。
靈連蜷兮既留,
爛昭昭兮未央。

搴將憺兮壽宮,
與日月兮齊光。
龍駕兮帝服,
聊翱游兮周章。

靈皇皇兮既降,
焱遠舉兮云中。
覽冀州兮有馀,
橫四海兮焉窮。
思夫君兮太息,
極勞心兮忡忡。

   《云中君》是祭祀云神的歌舞辭。王逸《楚辭章句》題解說:“云中君,云神豐隆也。一曰屏翳。”江陵天星觀一號墓出土戰國祭祀竹簡有“云君”,顯然是“云中君”的簡稱,可證云中君就是云神。或以為月神、雷神、云夢澤之神、云中郡神、高禖女神等,俱不可從。

  《云中君》這篇詩是以主祭的巫同扮云神的巫(靈子)對唱的形式,來頌揚云神,表現對云神的思慕之情。憑什么肯定是對唱的形式呢?首先,詩中說:“靈皇皇兮既降”,“靈”指神。又說:“靈連蜷兮既留。”《楚辭考異》曰:“一本靈下有子字。”王逸注:“楚人名巫為靈子。”《廣雅·釋詁三》之說同。則此“靈子”或“靈”指云神或云神附身的巫。那么,詩中兩處說到“靈”的部分,一處稱說“君”的句子,都是祭巫所唱。而詩中“蹇將憺兮壽宮”以下四句和“覽冀州兮有馀”二句非祭巫所應言,則又是云中君的唱詞無疑。其次,《九歌》中另外四篇祭天神之詩,除《東皇太一》兼有迎神的作用,另當別論外,其余《東君》、《大司命》、《少司命》也都是對唱的形式。

  《九歌》的祭祀歌舞是在夜間借助于篝火或竹明、松明、燈光進行的,所以表現出一種神秘和恍惚迷離的氣氛。

  《云中君》一篇按韻可分為兩章,每一章都是對唱。開頭四句先是祭巫唱,說她用香湯洗浴了身子,穿上花團錦簇的衣服來迎神。靈子翩翩起舞,神靈尚未離去,身上隱隱放出神光。這是表現祭祀的虔誠和祭祀場面的。

  “蹇將憺兮壽宮”以下四句為云中君(充作云中君的靈子)所唱,表現出神的尊貴、排場與威嚴。由于群巫迎神、禮神、頌神,神乃安樂暢意、精神煥發、神采飛揚。“與日月兮齊光”六字,準確地道出了云的特征;就天空中而言,能同日月并列的唯有星和云,但星是在晴朗而沒有日光時方能看見,如同時也沒有月亮,則更見其明亮。惟云,是借日光而生輝,云團映日,放出銀光,早晚霞光,散而成綺,所以說“與日月兮齊光”。這兩句,上句是說明“神”的身份,下一句更表明“云神”的身份。“龍駕兮帝服”,是說出行至人間受享。“聊翱游兮周章”則表示不負人們祈禱祭祀之意,愿為了解下情。古人以為雨是云下的,云師有下雨的職責。故《周禮·大宗伯》有雨師而無云師,《九歌》有云師而無雨師。屏翳或以為云師,或以為雨師,也是這個原因。“屏”是遮蔽的意思。“翳”,《離騷》王逸注:“蔽也。”《廣雅·釋詁二》:“障也。”則“屏翳”之名實表示了同“覽冀州兮有馀,橫四海兮焉窮”一樣的意思。周宣王祈雨之詩名曰《云漢》,賈誼憫旱之賦題曰《旱云》,俱可以看出古人對云和云神的看法。

  祭巫唱“靈皇皇兮既降,猋遠舉兮云中”,乃是說祭享結束之后云中君遠離而去。“皇皇”是神附在巫身上的標志。神靈降臨結束之后,則如狂飆一般上升而去。這里是表現云神的威嚴與不凡。“覽冀州兮有馀,橫四海兮焉窮”,則是云神升到高空后因眼底所見而言,表現了云高覆九州、廣被四海的特征。末尾二句,是祭巫表示對神靈離去的惆悵與思念,表現出對云神的依賴情緒。祭云神是為了下雨,希望云行雨施,風調雨順。所以云神一離去,人們便悵然若失。《旱云賦》寫云開始之時積聚給沓,互相連接,“若飛揚之縱橫”,“正帷布而雷動”,結果卻“終風解而霰散兮,陵遲而堵潰。或深潛而閉藏兮,爭離而并逝。廓蕩蕩其若滌兮,日照照而無穢”。風吹云散,希望完全落空。賦的末尾說:“思念白云,腸如結兮。……白云何怨,奈何人兮!”表現了同《云中君》極相近的情感。由此可以看出,《云中君》對神的思念,只是表現人對云、對雨的乞盼之情。

  此篇無論人的唱詞、神的唱詞,都從不同角度表現出云神的特征,表現出人對云神的乞盼、思念,與神對人禮敬的報答。一往深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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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誠的愛戀 摯著的追求——說《九歌·湘君》

君不行兮夷猶,
蹇誰留兮中洲?
美要眇兮宜修,
沛吾乘兮桂舟。
令沅湘兮無波,
使江水兮安流。
望夫君兮未來,
吹參差兮誰思?

駕飛龍兮北征,
邅吾道兮洞庭。
薜荔柏兮蕙綢,
蓀橈兮蘭旌。
望涔陽兮極浦,
橫大江兮揚靈。
揚靈兮未極,
女嬋媛兮為余太息。
橫流涕兮潺湲,
隱思君兮陫側。
桂櫂兮蘭枻,
斲冰兮積雪。
采薜荔兮水中,
搴芙蓉兮木末。
心不同兮媒勞,
恩不甚兮輕絕。
石瀨兮淺淺,
飛龍兮翩翩。
交不忠兮怨長,
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閑。
鼂騁騖兮江皋,
夕弭節兮北渚。
鳥次兮屋上,
水周兮堂下。
捐余玦兮江中,
遺余佩兮醴浦。
采芳洲兮杜若,
將以遺兮下女。
時不可兮再得,
聊逍遙兮容與。

  在屈原根據楚地民間祭神曲創作的《九歌》中,《湘君》和《湘夫人》是兩首最富生活情趣和浪漫色彩的作品。人們在欣賞和贊嘆它們獨特的南國風情和動人的藝術魅力時,卻對湘君和湘夫人的實際身份迷惑不解,進行了長時間的探討、爭論。

  從有關的先秦古籍來看,盡管《楚辭》的《遠游》篇中提到“二女”和“湘靈”,《山海經·中山經》中說“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淵”,但都沒有像后來的注釋把湘君指為南巡道死的舜、把湘夫人說成追趕他而溺死湘水的二妃娥皇和女英的跡象。最初把兩者結合在一起的是《史記·秦始皇本紀》。書中記載秦始皇巡游至湘山(即今洞庭湖君山)時,“上問博士曰:‘湘君何神?'博士對曰:‘聞之,堯女,舜之妻,而葬此。'”后來劉向的《列女傳》也說舜“二妃死于江、湘之間,俗謂之湘君”。這就明確指出湘君就是舜的兩個妃子,但未涉及湘夫人。到了東漢王逸為《楚辭》作注時,鑒于二妃是女性,只適合于湘夫人,于是便把湘君另指為“湘水之神”。對于這種解釋。唐代韓愈并不滿意,他在《黃陵廟碑》中認為湘君是娥皇,因為是正妃故得稱“君”;女英是次妃,因稱“夫人”。以后宋代洪興祖《楚辭補注》、朱熹《楚辭集注》皆從其說。這一說法的優點在于把湘君和湘夫人分屬兩人,雖避免了以湘夫人兼指二妃的麻煩,但仍沒有解決兩人的性別差異,從而為詮釋作品中顯而易見的男女相戀之情留下了困難。有鑒于此,明末清初的王夫之在《楚辭通釋》中采取了比較通脫的說法,即把湘君說成是湘水之神,把湘夫人說成是他的配偶,而不再拘泥于按舜與二妃的傳說一一指實。應該說這樣的理解,比較符合作品的實際,因而也比較可取。

  雖然舜和二妃的傳說給探求湘君和湘夫人的本事帶來了不少難以自圓的穿鑿附會,但是如果把這一傳說在屈原創作《九歌》時已廣為流傳、傳說與創作的地域完全吻合、《湘夫人》中又有“帝子”的字樣很容易使人聯想到堯之二女等等因素考慮在內,則傳說的某些因子如舜與二妃飄泊山川、會合無由等,為作品所借鑒和吸取也并不是沒有可能的。因此既注意到傳說對作品可能產生的影響,又不拘泥于傳說的具體人事,應該成為我們理解和欣賞這兩篇作品的基點。

  由此出發,不難看出作為祭神歌曲,《湘君》和《湘夫人》是一個前后相連的整體,甚至可以看作同一樂章的兩個部分。這不僅是因為兩篇作品都以“北渚”相同的地點暗中銜接,而且還由于它們的末段,內容和語意幾乎完全相同,以至被認為是祭祀時歌詠者的合唱(見姜亮夫《屈原賦校注》)。

  這首《湘君》由女神的扮演者演唱,表達了因男神未能如約前來而產生的失望、懷疑、哀傷、埋怨的復雜感情。第一段寫美麗的湘夫人在作了一番精心的打扮后,乘著小船興致勃勃地來到與湘君約會的地點,可是卻不見湘君前來,于是在失望中抑郁地吹起了哀怨的排簫。首二句以問句出之,一上來就用心中的懷疑揭出愛而不見的事實,為整首歌的抒情作了明確的鋪墊。以下二句說為了這次約會,她曾進行了認真的準備,把本已姣好的姿容修飾得恰到好處,然后才駕舟而來。這說明她十分看重這個見面的機會,內心對湘君充滿了愛戀。正是在這種心理的支配下,她甚至虔誠地祈禱沅湘的江水風平浪靜,能使湘君順利赴約。然而久望之下,仍不見他到來,便只能吹起聲聲幽咽的排簫,來傾吐對湘君的無限思念。這一段的描述,讓人看到了一幅望斷秋水的佳人圖。

  第二段接寫湘君久等不至,湘夫人便駕著輕舟向北往洞庭湖去尋找,忙碌地奔波在湖中江岸,結果依然不見湘君的蹤影。作品在這里把對湘夫人四出尋找的行程和她的內心感受緊密地結合在一起。你看她先是駕著龍舟北出湘浦,轉道洞庭,這時她顯然對找到湘君滿懷希望;可是除了眼前浩渺的湖水和裝飾精美的小船外,一無所見;她失望之余仍不甘心,于是放眼遠眺涔陽,企盼能捕捉到湘君的行蹤;然而這一切都毫無結果,她的心靈便再次橫越大江,遍尋沅湘一帶的廣大水域,最終還是沒有找到。如此深情的企盼和如此執著的追求,使得身邊的侍女也為她嘆息起來。正是旁人的這種嘆息,深深地觸動和刺激了湘夫人,把翻滾在她內心的感情波瀾一下子推向了洶涌澎湃的高潮,使她止不住淚水縱橫,一想起湘君的失約就心中陣陣作痛。

  第三段主要是失望至極的怨恨之情的直接宣泄。首二句寫湘夫人經多方努力不見湘君之后,仍漫無目的地泛舟水中,那如劃開冰雪的船槳雖然還在擺動,但給人的感覺只是她行動的遲緩沉重和機械重復。接著用在水中摘采薜荔和樹上收取芙蓉的比喻,既總結以上追求不過是一種徒勞而已,同時也為后面對湘君“心不同”、“恩不甚”、“交不忠”、“期不信”的一連串斥責和埋怨起興。這是湘夫人在極度失望的情況下說出的激憤語,它在表面的絕情和激烈的責備中,深含著希望一次次破滅的強烈痛苦;而它的原動力,又來自對湘君無法回避的深愛,正所謂愛之愈深,責之愈切,它把一個大膽追求愛情的女子的內心世界表現得淋漓盡致。

  第四段可分二層。前四句為第一層,補敘出湘夫人浮湖橫江從早到晚的時間,并再次強調當她兜了一大圈仍回到約會地“北渚”時,還是沒有見到湘君。從“捐余玦”至末為第二層,也是整首樂曲的卒章。把玉環拋入江中。把佩飾留在岸邊,是湘夫人在過激情緒支配下做出的過激行動。以常理推測,這玉環和佩飾當是湘君給她的定情之物。現在他既然不念前情,一再失約,那么這些代表愛慕和忠貞的信物又留著何用,不如把它們拋棄算了。這一舉動,也是上述四個“不”字的必然結果。讀到這里,人們同情惋惜之余,還不免多有遺憾。最后四句又作轉折:當湘夫人心情逐漸平靜下來,在水中的芳草地上采集杜若準備送給安慰她的侍女時,一種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的感覺油然而生。于是她決定“風物長宜放眼量”,從長計議,松弛一下繃緊的心弦,慢慢等待。這樣的結尾使整個故事和全首歌曲都余音裊裊,并與篇首的疑問遙相呼應,同樣給人留下了想像的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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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國主義之贊歌 千古祭文之絕調——讀《九歌?國殤》

韓傳達

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敵若云,矢交墜兮士爭先;

凌余陣兮躐余行,左驂殪兮右刃傷;
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
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遙遠;
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

  在中國漫長的五千年歷史中,涌現出了無數可歌可泣的愛國志士,屈原就是其中最早、最著名的一位代表;在群星閃耀的中國文學的長河中,有著無數歌頌愛國主義、歌頌犧牲精神的光輝詩篇,《國殤》就是其中最早、最著名的一篇。

  《國殤》是屈原的重要作品《九歌》中的一篇。《九歌》是一組祭歌,共十一篇,所祭的對象有天神,如《東皇太一》(天上最尊貴的神)、《云中君》(云神)、《東君》(日神)等;有地祇,如《湘君》、《湘夫人》(湘水水神)、《河伯》(河神)、《山鬼》(山神)等。唯獨《國瘍》一篇所祭既非天神,亦非地祇,而是人鬼。戴震《屈原賦注》:“‘殤'之義二:男女未冠(二十歲)笄(十五歲)而死者,謂之‘殤';在外而死者,謂之‘殤'。‘殤'之言傷也。‘國殤',死國事;則所以別于二者之殤也。”所謂“國殤”,就是指為國犧牲的將士。將為國犧牲的將士和天神、地祇同等祭祀,已足可見出作者對這些犧牲了的愛國英雄們懷著多么祟高的敬意,而誦讀全詩,我們更能感覺到詩人胸腔中沸騰的熱血。

  全詩可分兩大段。從開頭至“嚴殺盡兮棄原野”為第一段,是敘寫將士們與敵人激戰及壯烈犧牲的經過。

  首句“操吳戈兮被犀甲”。吳戈,是吳國制造的戈。吳國在古代以制造鋒利的武器著名。有名的寶劍干將、鏌铘就出在吳國。犀甲,是犀牛皮制做的鎧甲。《周禮?冬官考工記?函人》記載:“犀甲壽百年。”(《十三經注疏》中華書局影印本)但作者此處用“吳戈”、“犀甲”二詞,并不是要說明楚軍裝備的精良,而是要描繪出楚國將士的雄姿。而描繪將士的雄姿,恰又為下文描寫他們犧牲之壯烈打下了基礎:這是一群英雄戰士奔赴戰場,去和敵人作殊死的戰斗。因此,開頭這一句對楚國將士雄姿的描繪,對全詩悲壯氣氛的形成是十分重要的。

  下面,作者筆力一轉,展開了對戰場情景的描寫。“車鍺毅兮短兵接”三句是寫初戰時的情景。“旌蔽日兮敵若云”是說敵人的旌旗遮天蔽日,他們人數眾多,遠遠超出了我軍之上,像是被狂風驅趕的滿天烏云,黑壓壓地向我方陣地涌了過來。這一句不僅寫出了敵人的強大、聲勢的兇猛,以反襯楚國將士的英勇無畏;同時也是用濃筆重墨,描繪出了濃烈的戰場氣氛: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增強了全詩的悲壯色彩。

  盡管面對著強大的敵人,楚國的將士們仍舊奮勇爭先,冒著飛蝗般的箭雨,沖上前去,和敵人展開了一場短兵相接的戰斗。“車錯轂兮短兵接”,我們的耳中仿佛聽到了沉悶的戰車相撞聲,戈劍相擊的叮當聲,戰士們嘶啞的吶喊聲。真是“主客相搏,山川震眩,聲折江河,勢崩雷電。”(李華《吊古戰場文》)一場多么驚驚心動魄的廚殺呵!

  但是,畢竟敵我力量懸殊。楚國的將士漸漸力不能支了。“凌余陣兮躐余行”六句,描寫了他們作最后的殊死格斗和壯烈犧牲的經過:戰陣被沖亂了,行列被沖跨了,駕車的戰馬或死或傷,為國家獻身的時刻到了!楚國的將士們將剩余戰車的兩輪埋入土中,用繩索將駕車的戰馬羈絆在一起一一這是古代車戰中所謂“方馬埋輪”的戰術。盡管古代軍事家孫子認為這種戰術“末足恃也”(《孫子?九地》),但楚國將士們此刻正是運用這一戰術行動,來表示他們必死的決心。而作為楚軍統帥的將領,則拼盡全力,擂響了最后的戰鼓。這震天撼地的鼓聲,向敵人威嚴地宣告:楚國的將士個個都是英雄,他們至死不會在敵人面前表現出絲毫的怯懦和恐懼!但是,鼓聲終于沉寂了,楚軍將士的尸體橫陳在廣闊的原野上,他們全體為國捐軀了。

  從“出不入兮往不反”至結束,為第二段,是作者對犧牲將士的哀悼與頌揚。

  “出不入”四句緊承上文,寫出了作者對“嚴殺盡兮棄原野”的將士們無比沉痛的悼念:祖國的英雄們呵,你們一去不復返了。在那遙遠的曠野里,你們安息了,永遠地安息了!但是,這四句的感情色彩并不僅僅是沉痛。作者用“出不入”和“往不反”這兩個同義重復的詞組,寫出了楚國將士受命忘身、義無反顧的英雄形象。因此,在沉痛之中又充游了“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二句寫戰死者死后仍保持著戰斗的雄姿,更加深了這種悲壯氣氛。

  詩的最后四句,作者懷著極大的敬意,對為國犧牲的將士作了熱血沸騰的頌揚。既頌揚他們生前的勇武剛強、凜不可犯;更頌揚他們死后威靈顯赫,永為鬼雄。這最后四旬,是寫實,也是祝禱;是對死者的頌揚,也是對生者的激勵。全詩激昂慷慨、悲憤壯烈的氣氛達到了最高點。

  《國殤》是一首祭歌,更是一首血淚交并的愛國主義、英雄主義的贊歌。古代流傳至今的祭詩、祭文何止千數,但寫得如此激動人心、鼓舞斗志的,卻絕無僅有。這首先是由詩歌所產生的時代環境決定的。

  屈原所處的時代,正是楚國由盛而衰的轉新點。由于楚懷王、頃襄王父子的昏庸,焚國接連大敗于強秦,喪城失地,犧牲慘重。《史記?楚世家》對此有詳細的記載。但是,楚國人民是富有光榮愛國主義傳統的人民。“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口號之所以會產生,就有這樣一個重要因素在內。慘重的犧牲并沒有把他們嚇倒,反而激起了他們報仇雪恨的決心。這就是《國蕩》這一悲壯祭歌得以產生的土壤和條件。

  但更直接的原因,應歸功于偉大詩人屈原自己所具有的崇高的愛國主義精神。屈原自己就是一個“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雖體解吾猶末變兮,豈余心之可懲”(《離騷》)的愛國志士,因此他才能寫出“首身離兮心不懲”、“終剛強兮不可凌”這樣驚天地、泣鬼神的詩句。正因為屈原自已是一個從不考慮個人的榮辱得失,一心只想到國家的利益、前途的人,因此《國殤》對那些犧牲了的將士才會是充滿了敬意的頌揚,而不是凄凄慘慘的哀悼和悲悲切切的同情。試與號稱“燕許大手筆”的唐燕國公張說所寫的《吊國瘍文》相較:

  見馬血兮夜然,聞殤魂兮雨哭。君王按金鼓而氣憤,撫珠鈴而淚滋。橫萬里兮抽恨,吊群山而寫悲…殪原野兮奈何?違君親兮不見。于戲,何天命之奄忽,俾仁義之禮兵,為蠻夷之俘骨。

  雖然張文中也有“橫萬里”、“吊群山”等氣象蒼莽的詞句,但作者只是用來形容“悲”、“恨”的深廣無窮而已,決不能給人以鼓舞斗志的力量。至于梁簡文帝蕭綱的《祭戰亡者文》曰:“降夫既旋,功臣又賞。班荷元勛,蘇逢漏網。校尉霑榮,屬國蒙獎。獨念斷魂,長畢灰壤。膏原染刃,委骨埋泉。徒聞身沒,詎辯名傳。”(《藝文矣聚》卷三十八)則只不過是悲嘆身死國事而不蒙恩賞、聲名不傳而已,那就更不足道了。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國殤》是一首悲壯的愛國主義的贊歌,是千年祭文之絕調!

  這首祭歌之所以如此悲壯動人,除了以上兩方面的原因,作者能抓住最有代表性的外部特征,用簡練的筆觸勾畫出楚國將士的英雄形象,也是一個重要原因。如“操吳戈今被犀甲”,“帶長劍兮挾秦弓”二句,一寫生前,一寫死后,均十分生動形象地表現了楚國將士的勇武姿態和至死不屈的氣概,增強了詩歌的悲壯色彩。

  通過戰場景象的描寫來烘托、渲染楚軍將士犧牲的英勇悲壯,是本詩的又一成功之處。除了前面已提到的“旌蔽日兮敵若云”一句外,我們再看“天時墜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二旬。“嚴殺盡兮棄原野”雖然景象很悲慘,但“天時墜兮威靈怒”一句使人想象此時戰場上狂風怒吼,飛沙走石,好像天神在為楚軍將士的壯烈犧牲而悲愴,而憤怒呼號。這就有力地渲染烘托出了一種悲壯的氣氛,接下去該“嚴殺盡兮棄原野”一句,感覺上就不是悲慘、不是恐怖,而是一種英勇獻身的悲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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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之四·湘夫人 》賞析

帝子降兮北渚,
目眇眇兮愁予。
嫋嫋兮秋風,
洞庭波兮木葉下。
登白薠兮騁望,
與佳期兮夕張。
鳥何萃兮蘋中,
罾何為兮木上?
沅有芷兮澧有蘭,
思公子兮未敢言。
荒忽兮遠望,
觀流水兮潺湲。
麋何食兮庭中,
蛟何為兮水裔?
朝馳余馬兮江皋,
夕濟兮西澨。
聞佳人兮召予,
將騰駕兮偕逝。
筑室兮水中,
葺之兮荷蓋。
蓀壁兮紫壇,
播芳椒兮成堂。
桂棟兮蘭橑,
辛夷楣兮藥房。
罔薜荔兮為帷,
擗蕙櫋兮既張。
白玉兮為鎮,
疏石蘭兮為芳。
芷葺兮荷屋,
繚之兮杜衡。
合百草兮實庭,
建芳馨兮廡門。
九嶷繽兮并迎,
靈之來兮如云。
捐余袂兮江中,
遺余褋兮醴浦。
搴汀洲兮杜若,
將以遺兮遠者。
時不可兮驟得,
聊逍遙兮容與。

 

【賞析一】
   作為《湘君》的姊妹篇,《湘夫人》由男神的扮演者演唱,表達了赴約的湘君來到約會地北渚,卻不見湘夫人的惆悵和迷惘。

  如果把這兩首祭神曲聯系起來看,那么這首《湘夫人》所寫的情事,正發生在湘夫人久等湘君不至而北出湘浦、轉道洞庭之時。因此當晚到的湘君抵達約會地北渚時,自然難以見到他的心上人了。作品即由此落筆,與《湘君》的情節緊密配合。

  首句“帝子降兮北渚”較為費解。“帝子”歷來解作天帝之女,后又附會作堯之二女,但毫無疑問是指湘水女神。一般都把這句說成是帝子已降臨北渚,即由《湘君》中的“夕弭節兮北渚”而來;但這樣便與整篇所寫湘君盼她前來而不見的內容捍格難合。于是有人把這句解釋成湘君的邀請語(見詹安泰《屈原》),這樣文意就比較順暢了。

  歌辭的第一段寫湘君帶著虔誠的期盼,久久徘徊在洞庭湖的山岸,渴望湘夫人的到來。這是一個環境氣氛都十分耐人尋味的畫面:涼爽的秋風不斷吹來,洞庭湖中水波泛起,岸上樹葉飄落。望斷秋水、不見伊人的湘君搔首躕躇,一會兒登臨送目,一會兒張羅陳設,可是事與愿違,直到黃昏時分仍不見湘夫人前來。這種情形經以“鳥何萃兮蘋中,罾何為兮木上”的反常現象作比興,就更突出了充溢于人物內心的失望和困惑,大有所求不得、徒勞無益的意味。而其中“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更是寫景的名句,對渲染氣氛和心境都極有效果,因而深得后代詩人的賞識。

  第二段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深化湘君的渴望之情。以水邊澤畔的香草興起對伊人的默默思念,又以流水的緩緩而流暗示遠望中時光的流逝,是先秦詩歌典型的藝術手法,其好處在于人物相感、情景合一,具有很強的感染力。以下麋食中庭和蛟滯水邊又是兩個反常現象,與前文對鳥和網的描寫同樣屬于帶有隱喻性的比興,再次強調愛而不見的事愿相違。接著與湘夫人一樣。他在久等不至的焦慮中,也從早到晚騎馬去尋找,其結果則與湘夫人稍有不同:他在急切的求覓中,忽然產生了聽到佳人召喚、并與她一起乘車而去的幻覺。于是作品有了以下最富想像力和浪漫色彩的一筆。

  第三段純粹是湘君幻想中與湘夫人如愿相會的情景。這是一個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的神奇世界:建在水中央的庭堂都用奇花異草香木構筑修飾。其色彩之繽紛、香味之濃烈,堪稱無與倫比。作品在這里一口氣羅列了荷、蓀、椒、桂、蘭、辛夷、藥、薜荔、蕙、石蘭、芷、杜衡等十多種植物,來極力表現相會處的華美艷麗。其目的,則全在于以流光溢彩的外部環境來烘托和反映充溢于人物內心的歡樂和幸福。因此當九嶷山的眾神來把湘君的戀人接走時,他才恍然大悟,從這如夢幻般的美境中驚醒,重新陷入相思的痛苦之中。

  最后一段與《湘君》結尾不僅句數相同,而且句式也完全一樣。湘君在絕望之余,也像湘夫人那樣情緒激動,向江中和岸邊拋棄了對方的贈禮,但表面的決絕卻無法抑制內心的相戀。他最終同樣恢復了平靜,打算在耐心的等待和期盼中,走完相戀相思這段好事多磨的心理歷程。他在汀洲上采來芳香的杜若,準備把它贈送給遠來的湘夫人。

  綜上所述,《湘君》和《湘夫人》是由一次約會在時間上的誤差而引出的兩個悲劇,但合起來又是一幕兩情相悅、忠貞不渝的喜劇。說它們是悲劇,是因為赴約的雙方都錯過了相會的時間,彼此都因相思不見而難以自拔,心靈和感情遭受了長時間痛苦的煎熬;說它們是喜劇,是由于男女雙方的相戀真誠深摯,盡管稍有挫折,但都沒有放棄追求和期盼,所以圓滿結局的出現只是時間問題。當他們在耐心平靜的相互等待之后終于相見時,這場因先來后到而產生的誤會和煩惱必然會在頃刻間煙消云散,迎接他們的將是湘君在幻覺中所感受的那種歡樂和幸福。

  這兩篇作品一寫女子的愛慕,一寫男子的相思,所取角度不同,所抒情意卻同樣纏綿悱惻;加之作品對民間情歌直白的抒情方式的吸取和對傳統比興手法的運用,更加強了它們的藝術感染力。因此盡管這種熱烈大膽、真誠執著的愛情被包裹在宗教儀式的外殼中,但它本身所具有強大的生命內核,卻經久不息地釋放出無限的能量,讓歷代的讀者和作者都能從中不斷獲取不畏艱難、不息地追求理想和愛情的巨大動力。這可以從無數篇后代作品都深受其影響的歷史中,得到最好的印證。  (曹明綱)

【賞析二】

向湘水女神致以愛慕之深情——屈原《九歌·湘夫人》賞析

  《湘夫人》是《楚辭·九歌》組詩十一首之一。一般認為,湘夫人是湘水女性之神,與湘水男性之神湘君是配偶神。湘水是楚國境內所獨有的最大河流。湘君、湘夫人這對神祗反映了原始初民崇拜自然神靈的一種意識形態和“神人戀愛”的構想。楚國民間文藝,有著濃厚的宗教氣氛,祭壇實際上就是“劇壇”或“文壇”。以《湘君》和《湘夫人》為例:人們在祭湘君時,以女性的歌者或祭者扮演角色迎接湘君;祭湘夫人時,以男性的歌者或祭者扮演角色迎接湘夫人,各致以愛慕之深情。他們借神為對象,寄托人間純樸真摯的愛情;同時也反映楚國人民與自然界的和諧。因為縱灌南楚的湘水與楚國人民有著血肉相連的關系,她像慈愛的母親,哺育著楚國世世代代的人民。人們對湘水寄予深切的愛,把湘水視為愛之河,幸福之河,進而把湘水的描寫人格化。神的形象也和人一樣演出悲歡離合的故事,人民意念中的神,也就具體地罩上了歷史傳說人物的影子。湘君和湘夫人就是以舜與二妃(娥皇、女英)的傳說為原型的。這樣一來,神的形象不僅更為豐富生動,也更能與現實生活中的人在情感上靠近,使人感到親切可近,富有人情味。

  詩題雖為《湘夫人》,但詩中的主人公卻是湘君。這首詩的主題主要是描寫相戀者生死契闊、會合無緣。作品始終以候人不來為線索,在悵惘中向對方表示深長的怨望,但彼此之間的愛情始終不渝則是一致的。

  《湘夫人》是一首很有特色的愛情詩。以景現情,寓情于景,可以說是這首詩的一大特色。《湘夫人》的景物描寫十分成功。它不是為寫景而寫景,而是與主人公的心理活動相映襯,即情感的流動與外在形式同步。詩人將湘君與湘夫人約會的地點放在湘水一帶,時間又是在秋天。整個畫面是秋天水上景色。這就為詩中主人公提供了抒發相思愁苦的自然環境。在湘君的心口中,以為“帝子降兮北渚”——湘夫人曾經在約會的地點(北洲)等待過自己。然而當他到來時湘夫人已經離開了。他望穿秋水也不見對方影子,心中憂傷萬分。“目眇眇兮愁予”中的“愁”頓時在此環境中觸發。“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是進一步借秋景來渲染、擴散和深化這相約未見的愁情。主人公不見心愛的佳人到來,白極想會見至沒有會見,中間的心理落差非常之大,有一種沉重的失落感。主人公的情緒體驗染上了某種色彩,于是構成一種審美心境。這時,在湘君的眼中,盡是令人黯然神傷的凄涼景色:秋風瑟瑟,似乎涼意滲透心間;落葉紛紛,猶如一顆沉重的心漸漸下沉;微波蕩漾,猶若“心波”起伏。湘君面對這煙波浩渺的洞庭湖,心事茫然,愁緒四溢。情與景,水乳交融,把讀者帶入一個美妙的意境。

  起先湘君因為沒有見到對方而心中憂傷,但他心中還是抱著希望,也許等一會兒還會來的,于是在傍晚作好迎接的準備,不斷地朝遠處眺望。這也是符合人物心理活動的。“登白薠”二句就是寫這種心理的。他再等仍不見湘夫人到來,心緒必然越來越糟糕。這時正值傍晚,鳥兒歸巢、漁人收網的景象使他想到自身的處境,更感失約后的孤獨和苦惱。在對比中產生聯想,在聯想中把現實的景物扭曲為假想景象,原先看到的景象發生變形:“鳥何”、“麋何”、“罾何”、“蛟何”四句,就是主人公在極度懊喪的心情下出現的假象——扭曲了的景象。“荒忽兮遠望”正說明他精神恍惚,因而產生與現實景物完全顛倒的幻象。這種現象的發生,既是復雜的心理現象,又是合理的心理流程。等他清醒過來時,仍不死心,又騎馬渡江到西岸去耐心地等待。一旦聽說湘夫人“召予”,喜不自勝,忙著做迎接湘夫人的一切準備。以下一系列環境描寫,都洋溢著驚喜歡快的氣氛,似乎幸福美滿的生活在等待著他。主人公的心情與周圍環境的描寫又都轉為明麗歡快,情與景協調得非常自然。憂傷痛苦轉而為喜氣洋洋,這正是將現實中沒有實現的事寄托于幻想中咽У艫畝骰沒籃玫畝鰨傭誥襠系玫揭恢致恪O婢男牧槭瀾緹褪竊諳質檔暮托榛玫木辰緱櫳粗信凍隼吹摹?/P>

  層次重疊交叉,又能一以貫之。這首詩在結構上也頗具特色,它以湘君赴約不遇時的情感活動作為中心線索,把景物變化、人物活動都串連起來,既有曲折起伏,又能融會貫通。

  從情感的結構角度看,這首詩是以“召喚方式”呼應“期待視野”。《湘夫人》既然是迎神曲,必然是以召喚的方式祈求神靈降臨。全詩以召喚湘夫人到來作為出發點,以期待的心理貫穿其中。詩的前半段主要寫湘君思念湘夫人時那種望而不見、遇而無緣的期待心情。中間經歷了憂傷、懊喪、追悔、恍惚等情感波動。這些都是因期待而落空所產生的情緒波動。詩的后半段是寫湘君得知湘夫人應約即將到來的消息后,喜出望外,在有緣相見而又未相見的期待心情中忙碌著新婚前的準備事宜。詩的末尾,湘夫人才出現,召喚的目的達到,使前面一系列的期待性的描寫與此呼應。實際上,后半段的描寫不過是湘君的幻想境界。出現這種幻象境界,也是由于期待心切的緣故。整首詩對期待過程的描寫,有開端,有矛盾,有發展,有高潮,有低潮,有平息。意識線路清晰可見。

  這首詩還有著明暗對應的雙層結構方式。主人公情感的表現,有明有暗,明暗結合。抒情對象既可實指,又有象征性。在描寫實境時,主人公的情感是表層性的,意旨明朗,指事明確,語言明快,情感色澤清晰,高低起伏,強弱大小,都呈透明狀態。如詩的后半段寫筑室建堂、美飾洞房、裝飾門面、迎接賓客的場面,就屬于表層性的,即明寫。從“筑室兮水中”至“疏石兮為芳”,是從外到里、由大到小;從“芷葺兮荷屋”至“建芳馨兮廡門”,又由里到外。線路清楚,事實明白,情感的宣泄是外露的,是直露胸臆的方式,淋漓酣暢,無拘無束,少含蓄,情感的流動與外在形式同步。

  從深層結構看,這首詩又有著寓情于景的表情法。景物不是原來的樣子,如“鳥何”、“罾何”、“麋何”、“蛟何”等句;或是帶上感情色彩的景物,如秋風、秋水、秋葉的描寫。情感的流動較蘊藉、含蓄、深沉,如海底暗流,不易發覺。因此需要通過表層意象加以領會。

  這種雙層結構,明暗對應,相輔相成,構成一種情景交融的境界。這種結構的優點是:可以增大情感的容量,使情感的表現呈立體狀。

  另外,全詩所描寫的對象和運用的語言,都是楚化了的,具有鮮明的楚國地方特色。諸如沅水、湘水、澧水、洞庭湖、白芷、白薠、薜荔、杜蘅、辛夷、桂、蕙、荷、麋、鳥、白玉等自然界的山水、動物、植物和礦物,更有那楚地的民情風俗、神話傳說、特有的浪漫色彩、宗教氣氛等,無不具有楚地的鮮明特色。詩中所構想的房屋建筑、陳設布置,極富特色,都是立足于楚地的天然環境、社會風尚和文化心理結構這個土壤上的,否則是不可能作此構想的。

  語言上也有楚化的特點。楚辭中使用了大量的方言俗語,《湘夫人》也不例外,如“搴”(動詞)、“袂”、“褋”(名詞)等。最突出的是“兮”字的大量運用——全詩每句都有一個“兮”字。這個語氣詞相當于今天所說的“啊”字。它的作用就在于調整音節,加大語意、語氣的轉折、跳躍,增強語言的表現力。《湘夫人》以方言為主,兼有五七言。句式變化靈活。這種“騷體”詩,是繼《詩經》后新出現的自由詩,在我國古代詩歌發展史上是一次了不起的創新。  (殷光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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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


韓伍《山鬼圖》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從文貍,辛夷車兮結桂旗。
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
余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后來。
表獨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晝晦,東風飄兮神靈雨。
留靈修兮澹忘歸,歲既晏兮孰華予!
采三秀兮于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
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
猿啾啾兮狖夜鳴。
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


   山鬼即一般所說的山神,因為未獲天帝正式冊封在正神之列,故仍稱山鬼。
  本篇是祭祀山鬼的祭歌,敘述的是一位多情的女山鬼,在山中采靈芝及約會她的戀人。
  郭沫若根據于字古音讀 “ 巫 ” 推斷于山即巫山,認為山鬼即巫山神女。巫山是楚國境內的名山,巫山神女是楚民間最喜聞樂道的神話。


徐悲鴻《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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