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島者,魯?shù)噩樼鹋R沂人也。其性篤厚,秉質(zhì)蘊樸,尚涉多途,摶自由撰稿人、插圖畫家、美術(shù)設計師、廣告創(chuàng)意策劃之身而歷跡于今焉。旅京十余載,寄居城南一隅,有窩而素其四壁,牖西斜,內(nèi)置長型木椅一條,前有藤桌而方,上置茶海,有舊壺一把常溫蘊然。謹就此簡而俟客,故名陋室曰:一壺醞氣齋。
北宋歐陽公作《六一居士》文,敘其潁水之居,內(nèi)藏書一萬卷,三代金石遺文一千卷,有琴一張,有棋一局,常置酒一壺,而歐陽公一翁獨游于此五物中,故以六一居士稱焉。 江心島其人 甚鄙陋,無有五物存,然常羨歐陽公之風雅,故以身之一單而日功五事,借以附庸歐陽公之跡,亦號為六一居士邪。
其之六一者:晨練太極功一套,研墨筆書一百字,午后涂抹丹青一幅,卜蓍推而玩占一卦,夜讀《經(jīng)》文一冊,以其一身事五,終日不輟亦為功善焉。
太極功徐緩而歸于一靜,收身而立,周身經(jīng)絡盡通,如沐浴之清身,益身不倦,一日之動,精、氣、神皆為其所養(yǎng)。比之珍饌大補,既儉而又功倍矣。太極之道本在平衡陰陽,一進一退,皆求上下中實、整體中虛之貴,常此而為,其心自然化虛,不必終日竦竦然,自得蔡邕 “散之” 之態(tài),不亦樂乎。
研墨習字,其不曾臨得一碑一帖,每扶案皆放筆一氣而走,轉(zhuǎn)折頓挫處,所從其心之趣,無須理會鐘王之筆,四家之意,無累于苦身彰名之沽求,不限于書法專業(yè)之愚囿,權(quán)代游戲耳,如此放松,必增益其之身心,不亦快乎。
午后之丹青,雖屬涂鴉,卻亦頗盡心力,蓋其身長困此閭阨之中,少年夙愿愈望愈遠,有事無業(yè),三十無以立,故不敢頹廢于晝夜,借一素之白,小心而繪之,權(quán)為事業(yè)之習練,可守“君子終日乾乾”之氣存。它日若有道行,必能充沛精力而力行;若無道行,亦可為安身立命之器矣。不亦善乎。
日推一卦,并非其心祟之妄,《周易—系辭》有言:“是故君子居則觀其象而玩其辭,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是以自天祐之,吉無不利。”每日以占變之戲,習陰陽進退之化,窺吉兇悔吝之變,雖不敢妄于探賾索隱、鉤深致遠之能,于其益智即可。不亦悅乎。
夜讀《經(jīng)》文一冊,為其一日中最重。所謂明白“道理”事,于人生至重, 其 無“生而知之”之本,只得“困而學之”而明。《經(jīng)》既經(jīng)典之文,“經(jīng)”訓為“常”意,既為不變之道理,其雖愚昧,若長漸于此中,謹守潔凈精微之度,以水滴石之力,得其“明白”之時亦可期待矣。若此,不亦鼓舞乎。
其日以一身功五事,并而為六,非欲盜名矣,蓋人生有命,功名利祿能得之甚好,不得之亦無須望而翹足,今借孔夫子一語撫其心,此既“若富貴不得,從吾所好。”
《大畫易語》書評:
近日,青年作家、書畫家江心島創(chuàng)作的插圖散文集《大畫易語》面市,這本由作家出版社推出的新書,風格譎詭,立意深宏,其融文章、書畫于一體而了無隙跡,混然一樸而純粹。
其書以詼諧之語涂抹《易經(jīng)》章句,洗其堅深冗沉,淡描輕寫之處皆言天地間公例公理。其文妙語聯(lián)“易”亦不忤《易》道;書畫自然拙樸,點墨之間亦趣味盎然。作者于書中琴、棋、書、畫、茶之論,不經(jīng)意間透出其“古典文人”之風骨,而其文言格律白話語境的筆意,雖屬當代文壇的“異端”亦或“先鋒”,然醇厚之韻則承傳統(tǒng)文化之衣缽,輒無雕琢輕薄之氣。其“新古文運動”檄文般的彰言,實當代文壇之首論,確亦諳和各地蠢動的新文言之潮,若為預言,不日則可有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