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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晏歐詞風與令詞創作群體

 第四節 令詞的優秀作家張先及其他

  與晏歐同時還有一批小令作家,他們都以小令為主要創作形式,共同以自己的創作實踐繁榮了北宋前期詞壇,一起推出詞壇上的一個小令創作繁盛期。這批詞人中以張先所創作的詞數量最多、成就最突出。

  一、張先

  張先(990-1078),字子野,烏程(今浙江湖州市)人。宋仁宗天圣八年(1030)與歐陽修同年進士。曾任吳江知縣、嘉禾判官等。皇祐二年(1050)晏殊知永興軍(今陜西西安),辟為通判,二人常相唱和,酒席之間“往往歌子野所為之詞”(《道山清話》)。其后,又曾知渝州、虢州、安陸,人稱“張安陸”。嘉祐六年(1061)累官至都官郎中,在汴京與宋祁、歐陽修、王安石、蘇軾等均有往來。致仕后優游杭州、湖州之間,放舟垂釣,吟詠自樂,與歌兒舞女為伍。至85歲高齡尚納一妾,蘇軾贈詩說:“詩人老去鶯鶯在,公子歸來燕燕忙。”(《張子野年八十五尚聞買妾,述古今作詩》)張先是一位老壽詞人,卒年89歲,葬湖州弁山多寶寺。張先“能詩及樂府,至老不衰”(《石林詩話》卷下)。詩集久佚,詞集名《安陸詞》,通稱《張子野詞》,現存一百八十多首。

  張先性格疏放,生活浪漫,為人“善戲謔,有風味”。(《東坡題跋》)他的詞也有類似的特點。《東坡題跋》卷三《題張子野詩集后》說:“子野詩筆老健,歌詞乃其余波耳。”然而,張先最終“以歌詞聞于天下”(蘇軾《書游垂虹亭》),“俚俗多喜傳詠(張)先樂府”(《石林詩話》卷下)。他經歷了從晏、歐到柳永、蘇軾這一漫長歷史時期,他在詞的發展史上起過承前啟后的作用,促進了慢詞的發展。從藝術上看,他的小令超過了慢詞,遣詞造句,精工新巧,含蓄而有韻味。他的詞比較注意于詩意的探求和美學境界的開拓。這方面傳播最廣的詞是《天仙子》:

  水調數聲持酒聽,午醉醒來愁未醒。送春春去幾時回?臨晚鏡,傷流景,往事后期空記省。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來花弄影。重重簾幕密遮燈,風不定,人初靜,明日落紅應滿徑。

雖然這首詞寫的不外是傷春自傷之情,庭園樓閣之景,但是,由于詞反映了作者獨特的藝術感受,并且通過直接抒情與客觀景物的描寫,把這種感情表達得細膩傳神,獨具特色。“云破月來花弄影”是詞中名句,尤其能給人以美的享受。

  這首詞原有一個小序,曰:“時為嘉禾小倅,以病眠,不赴府會。”短短的序文,首先交待了寫詞的時間、地點與作者的身份。當時作者正在嘉禾(今浙江嘉興市)任通判這一副職(倅cuì,副職)。其次,小序還說明,作者臥病,閑居在家,不想入府,心緒不佳。詞中傷春自傷之情均與小序中反映的心情密切相關。上片寫傷春之情,可分為兩層。開篇兩句是第一層,寫持酒聽歌。相傳隋煬帝開鑿運河時創制《水調》曲,旋律悲怨激切,其中有“山河滿目淚沾衣”這樣蒼涼悲壯的句子。對酒聽歌,目的在于消愁,結果如何呢?所聽的卻是這種聲調凄怨的《水調》曲,這不但不能排遣愁緒,恐怕還要將詞人更深沉地拖入愁苦的淵潭,難怪詞人“午醉醒來愁未醒”了。從“送春春去”至上片結尾是第二層,寫傷春自傷之情。因為春天一去,雖然不知幾時回歸,但畢竟還有回歸之日,而人的青春一去,卻永無重返之機了。所以,“幾時回”問的不是春天,而是在向自己的青春發問。“流景”之前用一“傷”字,正表明青春早已逝去,留下的只是“傷”痛而已。當作者臨鏡自照,便痛感年華永逝,于是便產生了往事成空、后期難憑的感嘆。詞人作此詞時已年逾半百,“往事”成空,“后期”渺茫。“往事”“后期”對一個垂垂老矣的詞人來說,長期銘記在心還有什么意義呢?

  下片寫景,通過景物來烘托詞人傷春亦復自傷的心情。“沙上”二句寫目之所見。 “并禽”是成雙成對的禽鳥,也是愛情和美滿的象征。“暝”,指暮色。這一句交待時間的推移,從“午醉”到“池上暝”的場景變換,足見詞人為了送春而在園中徘徊了大半天時光。“云破月來花弄影”,是千古傳誦的名句。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說:“著一‘弄’字而境界全出矣。”“弄”字有擬人的特點,富有動作性。但是,還應當指出的是,讀者之所以欣賞這一名句,還在于句中有一“影”字。這個“影”字,才是全篇的詞眼,是這首詞富有美學情趣的關鍵之所在。這不僅僅在于它字句的秀美精工,更主要的是在于它所描繪出的那種意境,以及這一意境所提供給人們的審美享受。“云破月來”是針對“池上暝”而言的,當暮色籠罩整個池塘之際,天上浮云掩月,突然,微風吹拂,浮云飄散,月光穿出云隙,露出圓圓的笑臉,照射園中的一切。這時,詞人終于發現,那即將凋殘的春花,把自己的身影投向水面,而且隨著春風的吹拂不斷擺動自己的腰身,仿佛在搔首弄姿。這一景象引起詞人一連串的聯想,連殘花面對凋謝的前途,面對“春去”的殘酷現實,還要珍惜春光,“弄影”自憐,這與“臨晚景,傷流景”的詞人來講,不正好形成強烈的對照嗎?對此,詞人禁不住想到,連即將凋謝的殘花,面對春去的現實,還要弄影自憐,這對“往事后期空記省”的詞人來說,不更加引起他對春天的留戀,對生活的熱愛么?從“重重簾幕”到篇終是第四層。這一層的關鍵性詞語是“風”字。“風”字貫穿整個下片。由于有風,春寒料峭,沙灘上的禽鳥才依偎得緊緊的;也由于有風,把浮云吹散,才使月亮重現光輝;由于有風,月下的殘花才在風中搖擺,使倒映入水的花枝不斷地弄影自憐;也由于有風,窗上才遮滿重重簾幕。這風,一定會無情地將繁花紛紛吹落,明天園林里的小路上將鋪滿紅色的花瓣……詞以惜花作結,與開篇傷春持酒聽歌相應。

  這首詞有兩個特點。一是感情表現得勁直激切,有一種郁結于胸的傷春之情非直接表現出來不可。這一點與晏殊的《浣溪沙》(“一曲新詞”)相比較,就可以明顯地看得出來。晏殊的《浣溪沙》寫得比較客觀、冷靜,曠達而又富有閑雅情調。而張先這首詞的感情表達則是火熱的,焦灼的,甚至是坐臥不寧的,面對現實的。此時,詞人年逾半百而又官職低微,詞中所抒寫的那種傷春亦復自傷的情感與少年人的傷春已有很大的不同。詞人已經閱盡人間春色,不是“為賦新詞強說愁”,而是一種埋藏于心底的深沉的、執著的愁。晏殊仕途得意,故能曠達閑逸。處境不同,心情各別,表達的方式也大相徑庭。

  二是這首詞在美學境界上有新的開拓,善于通過“影”字傳神。據《苕溪漁隱叢話》、《古今詞話》等書記載,當時人們曾送給張先一個美稱:“張三中”,“謂能道得心中事,眼中景,意中人也”。張先對此并不甚滿意,他自我介紹說:“何不曰‘張三影’?‘云破月來花弄影’、‘簾壓卷花影’、‘墮風絮無影’,吾得意句也。”看來,“張三影”這一美稱是張先自己叫出來的。張先之所以特別強調“影”字,不是沒有來由的。他似乎已經意識到藝術中的形與影,觸及到特殊的美學情趣的問題。古代詩詞中通過“影”字來創造美的意境,已時有所見。但是象張先這樣自覺地有目的地捕捉“影”的美學情趣,并通過“影”字傳達神韻的詩人卻為數不多。在現存的張先詞中,一共15處用到“影”字。從這首詞來看,“影”字的美學意義至少可以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第一,有助于從自然美上升到藝術美。因為倒映水中的“影”比原來自然界的“形”更集中、更概括、更豐富,甚至具有某種典型性。第二,可以把自然形態的“實”景轉化為藝術形態的“虛”境,化實為虛。倒映入水的“影”,很接近納入畫幅中的形象,接近攝制完成的照片,它與原來客觀現實中的“形”已有明顯的距離感。司空圖在《與極浦書》中所說的“象外之象,景外之景”,嚴羽《滄浪詩話》中所說的“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鏡中之象”,均透露了個中消息。第三,還可以使原來的靜態美過渡到動態美,化靜為動。水面上的“形”,相對說來是靜止的,但投入水中以后經過水的光折作用與微波蕩漾,這就使倒映入水的“影”有一種迥異于原“形”的波動感。這首詞之所以膾炙人口,其主要原因也在這里。

  張先詞中以“影”字見長的佳作為數不少,現特補錄兩首。一首是《木蘭花·乙卯吳興寒食》:

  龍頭舴艋吳兒競,筍柱秋千游女并。芳洲拾翠暮忘歸,秀野踏青來不定。 行云去后遙山暝,已放笙歌池院靜。中庭月色正清明,無數楊花過無影。

  還有一首《青門引·春思》:

  乍暖還輕冷,風雨晚來方定。庭軒寂寞近清明,殘花中酒,又是去年病。 樓頭畫角風吹醒,入夜重門靜。那堪更被明月,隔墻送過秋千影。

《木蘭花》是一首充滿生活熱情和散發著清新氣息的詞篇,它以生動的筆觸描繪了吳興一帶寒食前后的風俗習慣,抒寫了作者細膩的感受。上片勾勒出四個畫面:賽龍舟、蕩秋千、采百草(一說采集翠鳥的羽毛)和踏青。這是一些帶有強烈動勢的畫面,詞中句句有人,“競”、“并”等具有動態的詞語,充分反映出青年男女們的活躍生機。下片是另一種深幽的境界:游人歸去,笙歌散盡,月色清明,楊花輕飛。初看來,這首詞上下片之間似乎不相銜接,但仔細玩味,上片下片,細針密線,結體謹嚴。換頭承前啟后,續寫寒食之夜。煞尾二句,暗用唐韓翃《寒食》“春城無處不飛花”詩意,題中“寒食”二字貫串全篇。上、下片境界不同,作用有別。上片寫陽光明媚季節里青年男女游春時的熱鬧場面;下片則著意刻畫月色清明、池塘深院的幽靜風光,二者形成強烈對照。看起來,作者雖然把游春的場面描繪得豐富而又熱鬧,但更加神往的卻是后者。因此,上片是陪襯,下片是主體,以動襯靜,以熱鬧襯幽寂。“無數楊花過無影”一句不僅表現出詞人觀察的細膩,同時,也是詞中傳神之筆,它無疑是作者銳意追求的審美享受與美的境界。難能可貴的是,這首詞寫于作者86歲高齡,離他辭世只有三年。詞人依然對生活保持著濃厚的興致。

  后一首是傷春懷人之作,用筆曲折而又含蓄,與《天仙子》有所不同。作者善于從氣候的冷暖、風云的變幻來反映人的內心活動。例如,用乍暖還寒來烘托心緒不寧;用花殘人醉、年復一年來形容懷人的強烈而又持久;本來醉意被角聲驚醒,卻只說“隔墻送過秋千影”。可見,這首詞在構思上,表現手法上都較新穎別致,耐人咀嚼。黃了翁在《蓼園詞選》中說:“角聲而曰‘風吹醒’,‘醒’字極尖刻。”又說:“末句那堪送影,真是描神之筆。”

  這兩首詞雖均有“影”字,但兩個“影”字的意境卻有所不同。這說明張先從“影”字中所發掘的美感是多種多樣的。其它帶“影”字的佳句還有“棹影輕于水底云”(《南鄉子》)、“隔簾燈影閉門時”(《醉桃源》)、“人在銀湟影里”(《鵲橋仙》)等等。

  張先還有一首《千秋歲》也別饒詩意:

  數聲鶗鴃,又報芳菲歇。惜春更選殘紅折。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永豐柳,無人盡日花飛雪。 莫把幺弦撥,怨極弦能說。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夜過也、東方未白孤燈滅。

這是一首描寫戀情相思的詞篇,它通過“芳菲”的被摧殘來表達訣別之后的哀怨。這首詞曲折地表現出愛情的堅貞以及對理想的追求。詞以鶗鴃的哀鳴開篇,用《離騷》“恐鶗鴃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為之不芳”詩意,說明季節由春到夏,人世由盛變衰。“芳菲”是春天和愛情的象征。“歇”字一語雙關,說明愛情、理想也都如同春天一樣去而不返了。“殘紅”二字緊承“芳菲”,是殘春的特寫鏡頭。詞人之所以折取“殘紅”,不僅僅是“惜春”,而且也是對被摧殘的愛情表示深情惋惜。“雨輕風色暴”是上片中的關鍵句,它表面上交待“芳菲歇”的原因,實際卻暗示愛情遭受外力的無情摧殘。這可憎的“風暴”是在“梅子青時節”肆虐猖狂的,它將斷送春天的花苞和愛情的果實。歇拍用白居易《楊柳枝》“永豐東角荒園里,盡日無人屬阿誰”詩意,借柳綿如雪、紛紛揚揚來表達自己復雜的情思。下片通過琴弦來表達相思與怨恨之情。換頭與開篇兩句上下呼應,“鶗鴃”啼的是傷春,“幺弦”彈的則是相思。“莫把”二字極富感情色彩,詞人愈是害怕撥動那根傾訴哀怨的琴弦,就愈能說明這哀怨之情的深沉執著。“天不老,情難絕”是對此所作的補充,表達情深似海、矢志不二的堅貞,是全詩的主題句,它是針對上片“雨輕風色暴”而發的。這兩句化用李賀“天若有情天亦老”之句,有“天外飛來,振起全篇”的藝術功效。詞中低沉哀怨的音調為之一掃。“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設想奇特,比喻生新。詞人用民歌諧音隱語法,以“絲”通“思”,使情感的表達顯得更為豐滿深摯。結尾以鮮明的形象暗示:這強烈的相思之情,夜以繼日,永無絕滅之期。這首詞在《安陸詞》中別具一格,它是一首感情火暴的抒情詩,與作者其它以清麗的語言捕捉到剎那間的藝術形象的詞相比,風格上明顯不同。

  上面幾首詞基本上可以代表張先令詞創作的成就。他的詞抒情性有所增強,美學境界的開拓也很見成績。正如周濟在《宋四家詞選·序論》中所說:“子野清出處,生脆處,味極雋永。”

  與晏歐相比,張先的一生比較平靜,起伏波動不大,生活接觸面也相對狹窄。況且,在藝術天賦方面張先也遠遜晏歐。所以,張先的詞題材較狹隘,絕大多數集中在寫與歌妓廝混的生活。在張先寧靜平淡的生活中,他與歌妓的來往更多的是詩酒風流、消遣歲月,優游卒歲中少了一份深入與真誠,張先的詞同樣不能避免表面化和“有句無篇”的毛病。在描寫歌妓時,大都停留在服飾、梳妝、外貌等表層次之描述上,如《醉垂鞭》:

  雙蝶繡羅裙。東池宴,初相見。朱粉不深勻,閑花淡淡春。 細看諸處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亂山昏,來時衣上云。

詞人以玩賞的目光緊緊盯住“東池宴”上陪酒的女郎,從“繡羅裙”之穿著到“朱粉不深勻”之淡妝,細細端詳。“人人道,柳腰身”之酒宴間一致的看法,更招引得詞人心猿意馬。結句以“衣上云”暗示男女“云雨”之事,已經直接想入非非。詞的寓意也僅止于此,因膚淺而顯得直白。

  張先有捕捉剎那間美感并將其含蓄自如地表現出來的才賦,以“三影”之類名句而自豪,但是往往缺乏誠摯的情感促使題材進一步深化,于是,在謀篇布局方面也就顯得不均衡,“有句無篇”的弊病就突出出來了。除了少數詞篇能做到結構均衡以外,多數作品都有這方面欠缺。

  二、其他小令詞人

  北宋早期以小令著稱的詞人還有張昇、宋祁、梅堯臣等等詞人,他們大都與晏歐有較密切的交往,尤其是詩酒往來。圍繞著“晏歐”之中心,他們的創作群星捧月,共同創造出一個小令繁盛的燦爛春天。另外一些詞人雖然時代略晚,但因他們擅長小令,仍準備在此一并介紹,以便能在比較中看中小令發展的全貌。

  宋祁(998-1061),字子京,開封雍丘(今河南杞縣)人。父宋玘為安州應山令,僑寓安陸(今湖北安陸),遂占籍。宋仁宗天圣二年(1024)與兄宋郊(后更名庠)同舉進士,奏名第一。章獻太后以為弟不可先兄,乃擢郊為第一,置宋祁第十,時稱“大小宋”。歷官大理寺丞、國子監直講、史館修撰,與歐陽修同修《新唐書》,書成,遷左丞,進工部尚書,拜翰林學士承旨。卒謚景文。有《宋景文集》62卷,存詞六首。其中以《玉樓春》最為著名,因詞中有“紅杏枝頭春意鬧”而名揚詞壇,并被人稱為“紅杏枝頭春意鬧尚書”。其詞如下:

  東城漸覺風光好,縠皺波紋迎客棹。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 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

本詞歌詠春天,洋溢著珍惜青春和熱愛生活的情感。上片寫初春的風景。起句“東城漸覺風光好”,以敘述的語氣緩緩寫來,表面上似不經意,但“好”字已壓抑不住對春天的贊美之情。以下三句就是“風光好”的具體發揮與形象寫照。首先是“縠皺波紋迎客棹”,把人們的注意力引向盈盈春水,那一條條漾動著水的波紋,仿佛是在向客人招手表示歡迎。然后又要人們隨著他去觀賞“綠楊”,“綠楊”句點出“客棹”來臨的時光與特色。“曉寒輕”寫的是春意,也是作者心頭的情意。“波紋”、“綠楊”都象征著春天。但是,更能象征春天的卻是春花,在此前提下,上片最后一句終于詠出了“紅杏枝頭春意鬧”這一絕唱。如果說這一句是畫面上的點睛之筆,還不如說是詞人心中綻開的感情花朵。“鬧”字不僅形容出紅杏的眾多和紛繁,而且,它把生機勃勃的大好春光全都點染出來了。“鬧”字不僅有色,而且似乎有聲,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說:“著一‘鬧’字而境界全出。”下片再從詞人主觀情感上對春光美好做進一步的烘托。“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二句,是從功名利祿這兩個方面來襯托春天的可愛與可貴。詞人身居要職,官務纏身,很少有時間或機會從春天里尋取人生的樂趣,故引以為“浮生”之“長恨”。于是,就有了寧棄“千金”而不愿放過從春光中獲取短暫“一笑”的感慨。既然春天如此可貴可愛,詞人禁不住“為君持酒勸斜陽”,明確提出“且向花間留晚照”的強烈主觀要求。這要求是“無理”的,因此也是不可能的,卻能夠充分地表現出詞人對春天的珍視,對光陰的愛惜。這種對時光與生命的珍惜,與晏殊在富貴中所產生的“閑愁”同一根源,在宋祁其它詞作中也時有流露,如《浪淘沙近》說:“少年不管,流光如箭,因循不覺韶光換。至如今,始惜月滿、花滿、酒滿。”

  宋祁另一首《蝶戀花》寫男女相思之情,細膩宛轉,情深意長:

  繡幕茫茫羅帳卷,春睡騰騰,困入嬌波慢。隱隱枕痕留玉臉,膩云斜溜釵頭燕。 遠夢無端歡又散。淚落胭脂,界破蜂黃淺。整了翠鬟勻了面,芳心一寸情何限?

春睡醒來,好夢驚散,無限相思,涌上心頭。無論是“膩云斜溜”之無心梳妝,還是“整了翠鬟勻了面”之細心打扮,都無法排除苦苦的思戀之情。

  張昇(992-1077),字杲卿,韓城(今陜西韓城)人。大中祥符八年(1015)進士,為楚丘主薄。累官度支員外郎、御史中丞、參知政事兼樞密使,以太子太師致仕。卒年86歲,謚康節。《全宋詞》錄其詞二首,其《離亭燕》頗為流傳:

  一帶江山如畫,風物向秋瀟灑。水浸碧天何處斷?霽色冷光相射。蓼嶼獲花洲,掩映竹籬茅舍。 云際客帆高掛,煙外酒旗低亞。多少六朝興廢事,盡入漁樵閑話。悵望倚層樓,寒日無言西下。

這首詞描繪六朝故都秋景,抒發吊古傷今的情懷。開篇“一帶江山”從大處著眼,境界極其開闊。秋日里的所有的風情景物,都是那么的清疏俊爽,水天相連,澄澈瑩碧。長滿水蓼與盛開荻花的島嶼、沙洲,在冷落肅殺中帶著一份幽雅。上片結句落實到“竹籬茅舍”,襯托出一片隱逸閑散的情懷。因為登臨面對的是六朝故都,秋色依舊,往事如煙,榮華富貴終歸寂滅,所以只落得一片隱士懷抱。放眼長江,水面上“客帆高掛”,仍然是熙熙攘攘;長江兩岸“酒旗低亞”,繁華不減當年。季節的轉移與歷史的變遷融為一體,給今人留下許多談資。詞人在“倚層樓”之際,思索的卻是歷史的無常,不知不覺中送一輪“寒日”西下。張昇在地方或中央任職期間,“忠謹清直”,“指切時事無所避”(皆見《宋史》本傳),是一位有作為的士大夫。這首吊古詞通過肅殺的色調與季節的變遷,暗喻時代的交替,王朝的興廢,雜感慨于風景描寫之中,隱含著詞人對時局、政局的關切。在宋初小令沿襲“花間”余風,在戀情相思、春恨秋愁、傷離念遠這類作品充斥詞壇之際,象《離亭燕》這樣的作品,把人們的視線引向吊古傷今方面來,在擴大題材、擴大詞反映生活的容量方面,無疑是一個進展。張昇大歐陽修16歲,小晏殊1歲,他的這首吊古詞的創作年月應該早于歐陽修。張昇流傳至今的另一首《滿江紅》推崇“無利無名,無榮無辱,無煩無惱”的隱逸閑居生活,追求“攜酒殢東風,眠芳草”的瀟灑自在,直抒胸臆,也在“艷情”之外。

  梅堯臣(1002-1060),字圣俞,宣州宣城(今安徽宣城縣)人。以從父梅詢蔭為桐城、河南、河陽主薄,歷知德興、建德、襄城三縣。仁宗皇祐三年(1051)召試賜同進士出身,擢國子直講,累遷尚書都官員外郎,預修《新唐書》。卒年59,世稱宛陵先生。歐陽修為撰墓志銘。梅堯臣仕途失意卻享有詩名,劉克莊稱他為宋詩的開山祖師(見《后村詩話·前集》)。他反對西昆的艷麗晦澀,主張反映現實生活,平淡自然,要有寄托。《全宋詞》錄其詞兩首,與他的詩風迥異。如《蘇幕遮》:

  露堤平,煙墅杳。亂碧萋萋,雨后江天曉。獨有庾郎年最少,窣地春袍,嫩色宜相照。 接長亭,迷遠道。堪怨王孫,不記歸期早。落盡梨花春又了。滿地殘陽,翠色和煙老。

這是一首詠春草的詠物詞,暗用白居易《賦得古原草送別》詩意,歌詠離情,諷刺不記歸期的游子。上片以景襯情,煙光草色,迷蒙淡遠,“庾郎”今日不知在何方。下片寫別久的怨苦,“王孫”無情,“不記歸期”,使閨中人空自等待一春又一春。“落盡梨花”一句,言淺意深,“語盡而意不盡,意盡而情不盡”。春天又將逝去,“翠色”老盡,閨中人的青春也將在如此苦苦守候中蹉跎殆盡。即使是“庾郎”歸來,屆時恐怕也已經沒有年少的歡樂。這一切的思戀、怨愁、焦慮、擔心,都蘊涵在眼前的景色之中。《能改齋漫錄》卷十七稱梅堯臣在歐陽修處作此詞,歐陽修“擊節賞之”。梅堯臣另一首《玉樓春》詠寫“天然不比花含粉,約月眉黃春色嫩”的楊柳,細膩傳神,然詠物滯于物。

  王琪,生卒年不詳,字君玉,華陽(今四川雙流)人。登進士第,為江都主薄。天圣三年(1025)上時務十事,得仁宗嘉獎,命試學士院,授大理評事、館閣校勘、集賢校理,歷官知制誥,加樞密直學士,以禮部侍郎致仕。晏殊為南郡太守時,王琪曾為幕賓,相處甚為融洽,日夕以飲酒賦詩為樂。據《復齋漫錄》載,晏殊曾與王琪同游池上,值晚春有落花,晏殊說:“每得句書墻壁間,或彌年未嘗強對,且如‘無可奈何花落去’,至今未能對也。”王琪應聲說:“似曾相識燕歸來。”晏殊非常滿意,于是納入詞中。同時,晏殊還把這兩句寫入他另一首七律《示張寺丞王校刊》中。王琪也因此成為晏殊的幕賓。《全宋詞》錄其詞11首,其中10首是《望江南》,現讀其“江景”一首,以見一斑:

  江南雨,風送滿長川。碧瓦煙昏沉柳岸,紅綃香潤入梅天,飄灑正瀟然。 朝與暮,長在楚峰前。寒夜愁攲金帶枕,暮江深閉木蘭船。煙浪遠相聯。

描繪江南濛濛雨景,在雨絲風片的籠罩中江南所有的景物都顯得迷蒙淡遠,富有詩意。其中又隱隱包含著閨中孤獨思遠的凄迷情思,清麗隱幽,朦朧淡約。《能改齋漫錄》載:“王君玉有《望江南》詞十首,自謂謫仙。王荊公(安石)酷愛其‘紅綃香潤入梅天’之句。”

  李冠,生卒年不詳,字世英,歷城(今山東濟南市)人。以文學稱,舉進士不第,得同“三禮”出身,官乾寧主薄。有《東皋集》,不傳。《全宋詞》錄其詞五首,以《蝶戀花》著名于世:

  遙夜亭皋閑信步,才過清明,漸覺傷春暮。數點雨聲風約住,朦朧淡月云來去。 桃杏依稀香暗度,誰在秋千,笑里輕輕語。一寸相思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

寫暮春季節里的相思情懷。“一寸相思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在平易淺近的敘述中見真情。《后山詩話》引王安石評語說:“張子野‘云破月來花弄影’,不如李冠‘朦朧淡月云來去’也。”其實,淡云遮月,忽明忽暗,朦朧難辨雖也是好景,也是詩的境界,但它畢竟比較單純,停留在一般現象的感受上,未及張先“弄影”一句更覺細膩而多一層韻味。值得注意的是李冠有兩首長調《六州歌頭》,均寫驪山,是北宋前期較早的詠史詞。有人或以為是劉潛所作。

  葉清臣(1000-1049),字道卿,烏程(今浙江湖州)人。天圣二年(1024)進士,簽書蘇州觀察判官事。后授光祿寺丞,充集賢校理。歷官翰林學士、權三司使,罷為侍讀學士、知河陽。卒贈左諫議大夫。《全宋詞》錄其《賀圣朝》詞一首:

  滿斟醁醑留君住,莫匆匆歸去。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風雨。 花開花謝,都來幾許?且高歌休訴。不知來歲牡丹時,再相逢何處?

詞寫友人間的送別之情,依依惜別中有一份爽朗。詞人善于用數字來增強詞的形象,增強感情的深度。“三分春色”兩句,設想巧妙,使離愁更加具體形象化,可以使人聯想到蘇軾《水龍吟》中的“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諸句,蘇詞明顯受此啟發。

  賈昌朝(998-1065),字子明,真定獲鹿(今河北獲鹿)人。天禧元年(1017)賜同進士出身,授晉陵縣主薄。慶歷年間,官至參知政事、樞密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與晏殊為二府同僚。在相位兩年多時間。嘉祐元年(1056)再拜樞密使。后封許國公,進封魏國公。卒謚文元。詞存《木蘭花令》一首,《唐宋諸賢絕妙詞選》卷二說:“文元公平生唯賦此一詞,極有風味。”詞云:

  都城水綠嬉游處,仙棹往來人笑語。紅隨遠浪泛桃花,雪散平堤飛柳絮。 東君欲共春歸去,一陣狂風和驟雨。碧油紅旆錦障泥,斜日畫橋芳草路。

詞寫春日里都城的繁華與景色的秀麗,以及春歸的冷落與寂寞。詞人善用色彩妝點春色,紅的“桃花”、白的飄“雪”、綠的“柳絮”和碧水,五彩繽紛。“狂風驟雨”催促春天歸去時又是如此的無情,讓人為美好的事物不能常留身邊而深感痛惜。全詞構圖極其優美,詞人以比較從容的心境賞識著大自然的景色及其變化,與晏殊的作為非常相似。

  韓琦(1008-1075),字稚圭,自號贛叟,安陽(今屬河南)人。天圣五年(1027)進士。初授將作監丞,歷官樞密直學士、陜西經略安撫副使、陜西四路經略安撫招討使。與范仲淹一起主持西北軍政,名重一時,時稱“韓范”。慶歷三年(1043)以后,二度入朝,為樞密副使、樞密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在相位將近十年,多有作為,封魏國公。晚年出判相州、大名府等地。卒謚忠獻。有《安陽集》五十卷。《全宋詞》錄其詞四首,其中歌頌韓琦家鄉景物的兩首《安陽好》從《能改齋漫錄》中輯出,疑為他人所作。另一首《點絳唇》韻味悠然,詞說:

  病起懨懨,畫堂花謝添憔悴。亂紅飄砌,滴盡胭脂淚。 惆悵前春,誰向花前醉。愁無際,武陵回睇,人遠波空翠。

寫春暮閨中相思,以“花謝”、“亂紅”構成凄麗的情景,以景傳情,再用“武陵”的典故,將情意表達得格外委婉。《詞林紀事》引《詞苑》評價說:“公經國大手,而小詞乃以情韻勝人。”

  宋代早期小令是繽紛多彩的。這一時期詞人承襲“花間”、南唐余緒,其作品主要都是描寫與歌妓有關的“艷情”內容。他們大都是達官貴人,如晏殊、歐陽修、張昇、賈昌朝、韓琦等等皆官至宰輔,他們的詞是從容消遣歲月的結果,貫注到詞中的愁緒也總是淡淡的,是一種“貴族式”的閑愁。他們在政壇上多有作為,其詞也一定程度上掙脫了“艷情”的羈絆,抒寫個人情志的作品正在逐漸增加,歌詞廣有作為的前景漸漸露出端倪。他們發展了小令含蓄隱約言情的特征,由于身居要職、地位顯赫等環境的作用,遂使這一特征更趨雍容典雅。然而,這一階段多數小令詞人都是以“余力”寫詞,或者僅僅是偶爾為之,流傳下來的作品甚少。只有晏殊、歐陽修、張先三人花費了更多的精力于小令的創作,他們已經把詞作為主要的文學樣式加以正式對待,他們的創作也就代表了那一時期小令的最高成就。這一切被后人歸納為“晏歐”作風而發揮普遍的影響,其中歐陽修詞個性張揚的方面一段時間內被忽略不計。正因為有了這一大批小令詞人,北宋前期詞壇才呈現出爭妍斗艷的局面。通過這一階段詞人的實踐,小令體式完全成熟。不僅如此,小令的創作和藝術積累,還為宋詞創作高潮的到來準備了充足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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