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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尚思的師道

朱健國

  若選當今中國古書的博學之人,首推何人?有人說唯“北錢南蔡”而已。“北錢”即北京之錢鐘書先生,“南蔡”便是上海的蔡尚思先生。

  早在1936年,其時蔡尚思不過31歲,著名史學家顧頡剛先生便撰文稱蔡尚思博學得“讀別集至三千種,并其他著述垂四萬卷,自三代載籍,先秦諸子,以逮近今,直欲取三千年來我國思想之弊病而廓清之,取其訛誤而匡訂之,取其罅隙而補苴之,取其蘊蓄而啟發之,取其束縛而解放之,取其蝥蠹而掊擊以殲覆之。”進而盛贊蔡尚思:“益信君于學蓋無所不窺,故能語無泛沒,悉有分寸,汰其成見,避厥籠統,既町畦廣辟,亦丁豆弗辭,確乎苦心孤詣,戛然獨造。”(《中國思想研究法》序)爾來62年過去,如今蔡尚思先生已然93歲高齡,依然常去上海圖書館整日讀書。所讀中國古書不知又多達幾何,無怪乎人們欲知中國書必讀之目,多請蔡公開單,流傳全國的“中國書必讀四十種”,就是蔡公八十年代初應出版部門開具的,至今不見人另有新單。蔡尚思先生系列力著《中國思想研究法》、《中國歷史新研究法》、《中國傳統思想總批判》、《中國文化史要論》、《孔子思想體系》、《王船山思想體系》、《中國近代學術思想史論》、《中國禮教思想史》、《周易思想要論》等,便是飽讀、遍讀、屢讀中國古書的結晶。作為中國當代思想史家、文化史家,蔡尚思先生的思想也許并非至今先進、正確,但是,作為中國古書論文集的閱讀狀元,恐怕爭議不多。

  蔡尚思先生能有如此博古,除了他有百歲之壽福,一個重要奧妙就是他有獨特的求師之道。

  1997年歲末,我在當面向蔡尚思先生請益了十來天之后,似乎大體窺見了他的幽幽師道。

“韓文”是啟蒙師

  1905年11月10日子夜,蔡尚思生于福建泉州德化縣潯中鄉詩敦村一個農家。因為父親曾為私塾教師,蔡尚思七歲便開始讀五經,爾后上縣立小學、上縣立中學、上省立十二中學。

  在省立十二中,蔡尚思遇到使他豁然頓悟的一個人:韓愈。韓愈早死千年,他何曾相遇?從《韓昌黎全集》中相遇。其時校長名鄭翹松,是個前清舉人,既會做詩,又是一個藏書家。蔡尚思便經常向他借書。這位抽鴉片的舉人校長,不以蔡尚思又窮又小而小視,倒是熱情慷慨地指點蔡尚思,要想文章好,天天讀韓文——文起八代之衰的韓愈之文。蔡尚思在校長家里果然讀得韓文上癮,終于省吃儉用擠出一點錢,向上海文瑞樓書局郵購了一部有500家注釋的《韓昌黎全集》,日讀夜誦,春習冬練,終于把個韓文讀得滾瓜爛熟,且自讀自批注,師友皆稱其“文有韓風”。

  不過,讀韓文最大的收獲,是蔡尚思突然明白了:小水出小魚,大水出大魚。要求大學問,成大學者,必須到大學者云集的北京去!

  不管父親逼婚,不管家貧如洗,1925年,蔡尚思只身到北京求學了!

勇拜王國維、梁啟超為師

  1925年,蔡尚思到北京,本想投考清華國學院,只因路途遇匪仗,耽誤了考期,只好一面去北大自由聽課,一面考入孔教大學研究科。最后再考入北大研究所國學門哲學組。在北京三年,蔡尚思的主要功夫用在向校外的王國維、梁啟超等大師拜師求教。

 

  秋日的一天,蔡尚思從城里騎著一頭毛驢來到清華園,想拜梁啟超為師。有人讓他先去找國學研究院辦公室主任吳宓。吳宓待人很客氣,說,梁先生還沒有到校來。王國維先生也是大學問家,可以先拜王先生為師。雖然在家鄉時,蔡尚思只知梁啟超,但進了北京,也就知道王國維先生的甲骨學、《人間詞話》也不得了。吳宓見蔡尚思有些膽怯,便笑道,不用怕,我帶你去。吳宓中等個,一襲長褂,既斯文,又漂亮。帶著蔡尚思走出辦公室不遠,就到了王國維家里。王國維留著辮子,戴著瓜皮帽,講著浙江話,讓座,倒茶,客氣得很。蔡尚思便大著膽子說:“不能在學校里上王先生的課,我很遺憾。但我想學一點東西,成為一個優秀的人,我還是要拜您做老師。”王國維謙虛了一番,便說,爾若要來問什么東西,吾一定盡力。終于答應收蔡尚思為弟子。

  回城后,蔡尚思便給王國維先生寫信。那信一派“韓風”:“久聞斗山,時深景仰,雖未受業門下,每讀所著書,輒想見其為人。竊觀當今之為士者,非隨波逐流,則逃入絕世;否則,喜新好奇,竟尚歐化,至于國粹,毫無顧及,以致先哲之書,束閣不講,而有志之士,欲得一良師,以成其果,迄不可得。幸天不欲絕我中國之教育,獨生三數熱心興學之善士,為國家社會之導師,使學子得以完善其學業。而免向隅之嘆。噫,何其幸也!……”

  王國維回信,問想學什么。蔡尚思回說,想學王先生的治經。王國維便指點:爾若研究經學,高郵二王最好,王念孫、王引之父子治經學最精彩,其音韻訓詁著作《經傳釋詞》,《經義述聞》、《廣雅疏之正》、《古韻譜》最具真才。或者你研究《史記》、《漢書》也好。王國維最后勉勵道:“爾年少力富,來日方長,固不可自餒,亦不可自限。”蔡尚思學問從此進入一個新天地。

  到了十一月,蔡尚思又到清華園。這時梁啟超已來校了,到處演講,忙得不得了。而王國維依舊在坐他的“冷板凳”,且以坐冷板凳為專長。蔡尚思徘徊好久,沒敢直見,便回到京城永春會館給梁任公寫信,信的大體還是如給王國維的信那樣,一派韓文之風,另附一稿論孔、老、墨的《自家思想》。信發出后,蔡尚思又后悔了,心想,梁啟超比王國維名聲更大,可以做王國維學生,卻不一定可做梁任公弟子,如弄得梁先生當笑話講,可就糟了。不料,兩天后,梁任公回信了,云:“大稿留讀,具見真思,更加覃究,當可成一家之言。”這四句話讓蔡尚思雄心頓起,立志主攻中國思想史,學墨子的“先述后做”,成一家之言。

  拜了王、梁為師后,蔡尚思進入了“拜師熱”,又拜北師大名學者陳垣為師,又到天津拜梅光羲為師,又拜蔡元培、柳詒征為師……蔡尚思1993年在《蔡尚思自傳》(巴蜀書社1993年版)總結道:“王國維教我治經學與勉勵我不自餒、自限;梁啟超鼓勵我成一家之言研究思想史,陳垣教我言必有據,戒用浮詞;梅光羲最鼓勵我治佛學;蔡元培在教育行政上做出最好榜樣與常介紹我教大學;柳詒征給我多讀書多搜集資料的機會與經常為我講近代掌故,這個長輩給我的教益,超過了我的所有老師,是我學術上的最大恩人。”(P15)而今,蔡尚思復旦宿舍客廳里,便高掛一幅由顧廷龍書寫的條幅,上書王國維、梁啟超、柳詒征、顧頡剛四人對蔡尚思的勉勵之詞。

思想來自“非老師”

  蔡尚思近來自述:“與其夸稱我為‘思想史家’、‘哲學史家’,倒不如夸稱我為‘思想家’、‘哲學家’。”他認為自己的真實身份是思想家。

  那么,他融貫在其著作中的核心思想是什么呢?

  《蔡尚思自傳》中說,“唯民思想”是他思想與哲學的核心。他甘當一個唯民思想家。

  “唯民思想即為民思想———唯有人民是至高無上的。我的唯民思想,主要有四點,第一,一切鬼神都是人造出來的,所以最靈的是人而不是鬼神。以此而論,人民才是真正而又必須尊重的上帝、天神。第二,在人當中,一切‘圣人’與‘皇上’(或相當于皇上者)都是必須以人民為前提的,沒有人民也就不會有‘圣人’與‘皇上’,人民實是圣人的太上圣人,‘皇上’有太上皇上。第三,在人民當中,活人民是重于死圣人的,所以古來一直說民生而不說民死,說生民不說死民。”

  蔡尚思這些思想顯然是反尊孔反尊儒的,從何而來?他說:“我的老師和一部分友好,多多少少都是尊孔的,尤其是陳煥章的極端尊孔復古,已經成為反面教員,但對于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我,也有好處,如果沒有他的主張對孔子必須‘先信后學’,就不會引起我主張對一切都要‘先學后信’的反駁。即若王國維、梁啟超、陳垣等,我跟他們學習的只是學問,而不是思想。我要學習的思想倒在非老師中”。(《蔡尚思自傳》P16)

  蔡尚思在這里提出了一個獨特的求師之道:學問從老師中來,而思想則要從非老師來。

  哪些人是他的非老師呢?第一個是他的母親郭有,一個一字不識的農家女人,一個常被丈夫毒打,生兒育女十多胎,41歲就因小產而死的苦難女人。

  蔡尚思說:“我為什么會有此種思想(唯民思想)?這是在我十多歲時,母親郭有就教導我,千言萬語都沒有‘為老百姓而讀書’,‘為老百姓打不平而讀書’這兩句話重要,只要不曾忘記這兩句話,就算得一個不忘本的好人了。你一輩子無論想什么,都應該圍繞這點。我一直以這兩句話為母親對我最重要的教導,其重要性遠遠超過了許多儒家經書。”

  第二個非老師可以算是墨子。

  蔡尚思認為,“在封建社會中敢于為百姓鳴不平的,多是墨家,而很少是儒家、法家。在中國古代思想家中,優點最多的是墨家。反對宗法,反對宿命,反對述而不作,反對知而不行,在整部中國思想文化史上,只有墨家最持這種觀點。我敢肯定墨子是中國乃至世界古代思想史上最有價值,而比較接近今后社會時代的一個大哲。我所搜集的墨家史料,也有可能是超過了前人的。”(P118)

  蔡尚思什么時候開始以墨子思想為師呢?大約起于1925年在北京求學,寫《自家思想》評說孔老墨三家之時。

  第三個非老師要算是“唯物論”。

  1931年至1934年,蔡尚思經蔡元培介紹,到武昌華中大學教中國通史、中國政治思想史、墨子研究等。這一時期他經常秘密在漢口采購馬克思主義新理論書刊,通讀了馬克思的《資本論》、《政治經濟學批判》、《費爾巴哈論綱》、《德意志意識形態》及恩格斯的《反杜林論》、《自然辯證法》、《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等等。在當時的時代潮流下,這一讀就讀到了思想方法,從此蔡尚思的一切著作,其方法只有一個,皆是“唯物辯證法”,六十年來始終不變。這使他的著述在五十年代之前,是新潮先鋒,在六、七十年代成為護身符,而八十年代后,則使一些現代學人覺得單薄、偏頗、守舊,以致暮年著述總走不出二千來冊的發行圈子。

  第四個非老師當是圖書館。

  自從1924年在鄭翹松家的藏書室愛上了韓文后,蔡尚思就開始意識到死老師(圖書)勝過活老師,每到一地,必以泡圖書館為樂。1925年到北京,北京大學圖書館、北京圖書館是其整天常待之地。1931年到武漢,又以湖北省立圖書館和漢口藏書家徐恕家為業余讀書處。1934年9月至1935年9月,更是入住南京龍蟠里國學圖書館住讀了整整一年,白天在書庫讀書,晚上向柳詒征館長請益,遍讀中國古代集部史書,從此奠定了治中國思想史、哲學史、文化史、歷史的深厚基礎。1935年9月至1941年到滬上后,又在顧廷龍主持的滬江大學圖書館、合眾圖書館常年借讀,從此年年不離圖書館,以圖書館為“太上研究院”,為終生最高學府。1990年,為了編著《周易思想要論》,蔡尚思仍以85歲高齡每天擠公共汽車去上海圖書館,早出晚歸,堅持數月。在中國,這樣勤于請圖書館當老師者,恐怕也是無人出其右了。

來源:《中華讀書報》2004年5月2日

發布日期:2008-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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