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兆光
演講人:葛兆光
演講地:東南大學
今天我要講的是,一個歷史學家怎樣理解孔子的理想和他的那個時代。
最近這些年有人提出來,在中國開始逐漸富強的時候,應該在世界上重新恢復政治上和文化上的“聲音”,所以,好像是中國文化代表的儒家和孔子越來越走紅,甚至有人還提出要“尊孔讀經(jīng)”。從一個歷史學家的眼光來看,這現(xiàn)象好像有一點點詭異,也不怎么合適。
最近還有人頒布了孔子的標準像,這很有趣。其實,古代沒有照相機,也沒有留下孔子活著的時候的畫像,孔子哪兒來的標準像呀,這里有一些古代各種各樣的孔子畫像,有傳說唐代吳道子畫的,有宋代畫家畫的,有比較豐滿的,也有很威嚴的,到底哪一個是真孔子呢?有一句話說,一百個讀者就有一百個哈姆雷特。孔子也是一個不斷被解釋、不斷被重新描繪的人,唐代的人、宋代的人、明代的人選擇的孔子,一直到五四時代鞭撻的那個孔子,其實未必是一個孔子。所以,作為一個研究歷史尤其是研究思想史的學者,就要從盡可能接近歷史的角度,來看看孔子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這里,我首先用了一個尼采式的標題,叫做——
瞧,那個人是孔子!
一個社會如果不是有劇烈的動蕩的話,紳士風度和貴族傳統(tǒng)是有意義的。實際上說到底,它就是一種教養(yǎng),文明是跟教養(yǎng)相關的。可是今天,我們還有多少紳士的教養(yǎng)和風度呢?
今天我們要了解孔子,主要靠《論語》,除了《論語》以外,最重要的就是《禮記》和《史記》的《孔子世家》以及《仲尼弟子列傳》。
那么,孔子是什么樣的人呢?首先我們要說,孔子是一個具有很高的貴族修養(yǎng)的人。《論語》第十篇叫做《鄉(xiāng)黨》,它里面說到孔子的種種舉止行為,可以看出,作為一個人,他對人的態(tài)度是很謙恭的,做人的行為是很嚴肅的,日常是很講究教養(yǎng)的,給人的印象是,這個人很有紳士風度,而且他也非常強調(diào)這種紳士風度,這種紳士風度,在那個時代,就是一種貴族傳統(tǒng)的教養(yǎng)。我想,如果我們剝離那個時代背景來看,其實就是講究教養(yǎng)、講究分寸,而教養(yǎng)和分寸——我請大家務必注意——就是文明。
文明和文化是有區(qū)別的,按照一個德國學者伊里亞斯的說法,文化是與生俱來的一些民族習慣,是風俗習慣,而文明是一個可以進化的,是一些跟教養(yǎng)相關的規(guī)則。文化使各個民族不一樣,而文明使各個民族變得越來越一樣。全球化這個現(xiàn)象,一方面我們會說,它的背后有資本掠奪,有西方霸權,有全球資本的控制,但是另一方面,我們也要說,它也使得大家都不得不進入一種規(guī)則一個秩序來生活。所以,文明和文化之間是有分歧的,一個民族它既要保持自己文化的傳統(tǒng)、文化的特色,但是同時它又要進入一個大家普遍遵循的秩序和規(guī)則。在這一點上,孔子就是代表了那個時代希望重建一個秩序社會的理想,或者說,他是希望大家遵守一種普遍文明規(guī)則來生活的人。他一輩子提倡的所謂的“禮”,其實就是“文明”。所以他說,“不學禮,無以立”,不學“禮”就沒有辦法做人,因為做人不可能隨心所欲,像動物一樣,做人就是要在一個群體社會里面,遵守一種文明的規(guī)則來生活。
他本人也是這種教養(yǎng)和秩序的實踐者,我們來看孔子本人的生活方式。據(jù)說,他私下里穿的衣服,不用紅色和紫色;夏天如果見外人,盡管很熱穿著“葛服”,也一定要在外面加上一件外衣;如果別家有人去世,去吊喪的時候決不可以穿羔裘,也不能戴黑色的玄冠。每到節(jié)日,一定穿正式朝服;凡是齋戒祭祀,一定要穿著布浴衣去洗澡。我們知道,儒家很講究穿衣,大家看《新定三禮圖》就可以知道,不同時候、不同場合、不同身份、不同客人、不同氣氛,衣服都應當不同。對于儒家來說,衣服不僅僅是一個外在裝飾,而且對人的內(nèi)心是有制約作用的,穿什么樣的衣服,是一個身份標志,也是一個文化標志,儒家覺得,衣服是象征,靠一套象征,可以建立一套秩序。早期儒家覺得,不同的衣服就是不同身份、不同處境、不同心境的象征,所以,在莊重的場合,他們要戴章甫,縉笏,扎紳,我們講“紳士”,講“縉紳”,都是與這有關的。據(jù)說,漢高祖劉邦對戴“儒冠”的人很不尊重,把儒者的帽子取下來當尿壺,說明他沒有教養(yǎng),不尊重身份秩序,是很有流氓氣的。接下來我們再看,孔子是怎么講究“食”的。大家可能都知道“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其實,這個“不厭”也有“不求”、“不貪”的意思,他并不是盡可能地追求“精”、“細”,但是,孔子對吃確實是很講究的,作為貴族傳統(tǒng)的繼承者,他有很多講究。比如他說,肉雖然可以吃得多,但是不能夠吃得太撐,酒可以喝很多,但是不能夠醉到胡說八道的程度,肉切得不“正”、不合刀法、沒有合適的醬不吃,市場買來的酒和肉不吃,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無論是好的飯菜,還是不好的飯菜,面對它都要恭恭敬敬地吃。最后,我們來看他如何出行,貴族出行當然要坐車,孔子也算是貴族,不過按照孔子的說法,君子坐車是有講究的,如果女性也坐在車上,這個君子上了車以后,一定要端正地站著,而且要扶著那個防止人掉下車的繩子。君子也不能四面亂看,按照朱熹的解釋,在車上,如果婦人坐在后面,君子就只能往前看,而且眼睛的視界不能超出車前兩邊。你看,孔子的紳士形象和他的秩序理想,表現(xiàn)了自西周以來經(jīng)過多少代逐漸形成的這么一個貴族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態(tài)度,而且這個生活方式和生活態(tài)度,造成了生活世界的一種莊重感和分寸感。
一個社會如果不是有劇烈的動蕩的話,紳士風度和貴族傳統(tǒng)是有意義的。實際上說到底,它就是一種教養(yǎng),文明是跟教養(yǎng)相關的。可是今天,我們還有多少紳士的教養(yǎng)和風度呢?自從1840年鴉片戰(zhàn)爭,1894年甲午戰(zhàn)爭,1919年五四運動,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國人的心理是在加速度地趨向緊張,這種趨向緊張的結果,是不可能容忍那種從容不迫的紳士風度的。可是,在某種意義上說,這個紳士風度和教養(yǎng),又是必需的,否則這個社會總是會處在一種緊張、焦灼和動蕩不安的狀態(tài)中,造就一種急功近利和鼠目寸光,可是,一百年來中國人心里一直緊張,巨大的心理落差產(chǎn)生很多心理問題。所以,我有時候覺得,如果離開那個特定的時代背景,孔子所提倡的教養(yǎng)主義,盡管可能是那個時代很保守的貴族傳統(tǒng),但還是有一些積極意義的。
除此之外,我要說,孔子還是一個博學和有文化的人。作為一個貴族,我們首先應該看到他這個人很博學多聞。我講一個故事。有一次,有一只大鳥掉落在陳國,身上有一支箭穿過,箭有一尺多長,前面的箭頭是石頭做的。陳國國君就問孔子,這只鷹是從哪里來的呀?孔子就跟他說,這是從肅慎這個地方來的,肅慎這個地方在扶余國之北,要走六十多天才能到。這只大鳥是被肅慎人射著了,但是它堅持長途飛行,到了這兒精疲力盡才掉了下來。可見孔子很博學,盡管以我們現(xiàn)在的眼光來看,他的知識未必那么科學,但我們不能不說他在當時算是最有知識的人,所以,他才能在那個時代當老師。
他有藝術修養(yǎng),也有經(jīng)典知識。作為一個貴族,他曾經(jīng)向當時最好的音樂家?guī)熛遄訉W習過音樂,精通六種當時最重要的技藝,就是射、御、書、數(shù)、禮、樂,而且精通《書》、《易》、《詩》、《禮》、《春秋》等古代經(jīng)典,其中特別是“禮”,因為這是整頓和恢復社會秩序的最重要的東西呀。孔子曾經(jīng)說,夏代的禮我都知道,不必到夏的后代杞國去學習,殷商的禮我也知道,不必到殷商的后裔宋國去學習。他對這個禮非常重視,他認為禮是一種秩序,更是做人和治理社會所必要的一種象征和知識。所以,當時他到衛(wèi)國去,衛(wèi)靈公問他打仗的事怎么樣,孔子就說,打仗的事你不要問我,我沒有學過,要是講祭祀禮儀的事你可以問我,這些我學過。齊景公問他,他也說,你要恢復古代的禮,你就能把這個國家治理好。甚至于他說,如果有用我的人,我個把月就能讓這個國家有所變化,如果給我三年時間,我就能讓這個國家徹底地變化,變成一個有秩序的國家。
所以,孔子有一次跟他的學生開討論會,他就問子路、問子貢、問顏回,看他們是不是能夠理解自己的志向。子路和子貢不太能夠懂孔子的想法,最好的學生是顏回。顏回說,您的志向非常大,所以,天下容不下您,因為您是要恢復整個天下禮儀的秩序。孔子當時非常感慨,他說,真對呀顏回,你說得太對了,如果你是一個富有的人,我真是想給你去當管家。他的意思就是說,顏回才是真正理解自己的人。
可是,很遺憾,孔子的那個時代恰恰是貴族衰落、禮崩樂壞的時代,所以,我們接下來就介紹孔子及其時代。
禮崩樂壞:孔子及其時代
孔子的理想就是恢復“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秩序。然而,那個禮崩樂壞的時代,決不是一個理想主義方案能夠實行的時代。
按照儒家的想象,古代社會之所以能夠井然有序,主要是依賴一整套儀式,按照一些規(guī)定和一些禮儀來做事,因而建立了一個等級分明、井然有序的社會。所以,秩序就是等級,沒有等級就沒有秩序,盡管“平等”是一個偉大的理念,但是,絕對平等最終是要破壞秩序的。一個沒有等級、沒有區(qū)分、沒有位階的社會,秩序肯定是亂的,盡管這個等級秩序的理念不怎么好。
孔子非常講究這個禮儀和這個等級,可是,那一套禮儀和等級在他那個時代已經(jīng)亂了套。孔子生在公元前六世紀到前五世紀的時代,在那個時代,他的那套理想基本上沒有實現(xiàn)的可能,因為當時整個東周王朝已經(jīng)秩序大亂,東周天子只是龜縮在現(xiàn)在洛陽那一小塊地方,而且還要靠原來的諸侯來奉養(yǎng)才能維持。就連孔子所生活的魯國,雖然原來也是禮樂正宗之邦,但是也亂得可以,季平子、孟氏、叔孟和魯昭公也在斗呀,這些貴族居然敢跟魯君打起來,甚至還把魯君趕到齊國去了,可想而知,這件事情對當時三十五歲的孔子來說是多么大的刺激。大家可能都記得一句話,就是孔子說的“是可忍,孰不可忍”,這事兒就來自于孔子所在的魯國。因為魯國國君的地位越來越弱,而家臣居然強勢了起來。季氏這個家族,居然在家里用八八六十四個人跳舞,也就是“八佾”,他的家廟里奏音樂,居然奏的是《雍》,《雍》是“天子穆穆”,這是只有天子才能用的舞蹈和音樂,他居然在他的家里用。所以,按照孔子的說法,那個時代已經(jīng)是“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了。
孔子的理想就是恢復“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秩序。可是,他的方法卻只有下面這樣三種:第一種就是恢復禮制。依靠等級森嚴的儀式,來暗示大家這個社會要有等級分界,君要像君,臣要像臣,父要像父,子要像子。第二種方法就是正名。他覺得,“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孔子認為,在一個等級身份的社會里面,名分一定要與實際相吻合。把名分規(guī)定得清清楚楚,他想象,也能夠調(diào)整社會的等級和身份。可是,光靠這個也不行,因為這只是個外在的約束。所以,第三個方法叫“求仁”,就是追求仁愛之心,“仁者愛人”,在《國語》里面有一段話說,你要別人愛你,你就要先愛別人,你要讓別人聽你的,你也要先聽別人的。“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他歸納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就是孔子“一以貫之”的忠恕之道。
那么,靠什么來保證每個人都有仁愛之心呢?孔子一直追溯到人的自然感情。你不是一個人嗎,你肯定有父母,既然有父母,你天生的就有孝敬之心,這是來自自然的和血緣的感情,他認為這就是基礎。所以,孔子說,仁愛之心的來源就是孝心。他認為,這個根本和來源奠基了一切的價值,一個人如果孝順,他就不會犯上作亂。在古代中國,國就是家的放大,按照孔子的理解,如果一個人有孝順之心的話,他就應該有遵守這個國家秩序的心,所以,他覺得,每個人都“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這樣就可以重建一個國家的秩序。這是孔子一輩子的理想,也是他維護傳統(tǒng)貴族社會秩序的途徑。
然而,那個禮崩樂壞的時代,決不是這樣一個理想主義方案能夠實行的時代。孔子一直沒有機會實現(xiàn)他的重建秩序的理想,他先后到過衛(wèi)國、齊國、陳國、曹國、宋國、鄭國,始終很難找到機會,雖然他也短期當過大司寇這樣的官,但他始終不得志,所以,最后在63歲的時候,也就是魯哀公六年,他在外面流亡了14年后,最后還是回到了他的故鄉(xiāng)魯國,就是現(xiàn)在山東曲阜一帶。魯哀公十四年,他聽說魯國狩獵打到了麒麟,他就很悲哀,同一年,他最好的學生顏淵也死了,他很悲哀地說:“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再過了兩年,魯哀公十六年,就是公元前479年,他就在悲哀中去世了。
他去世后,學生們在他的墳墓周邊,逐漸聚集百余家,后來那個地方就形成一個居住區(qū)叫孔里。魯國很尊敬孔子,一直也在祭祀孔子,而儒家學者則常常在孔子墓的周圍習禮講學,在那里建了很多房子,供奉孔子遺留下來的衣、冠、琴、書,還有車,這個傳統(tǒng)一直延續(xù)到漢代。大概,只有秦王朝對此不太恭敬吧,郡縣制徹底結束了貴族封建分享權利的時代。所以,孔子的后代甚至抱著禮器加入了陳勝吳廣的起義軍行列。但是,到漢代又非常隆重地祭祀孔子,雖然漢高祖劉邦很不尊重儒家,但是,他到了這里,也曾經(jīng)用非常隆重的儀式來祭祀孔子。因此,孔子在漢代一直非常有影響。
當人文理想主義成為傳統(tǒng)
孔子作為那個時代的一個理想主義者,那個時代不允許他的理想實現(xiàn),但是,他給后世留下了很多資源,我們千萬不要簡單地把這個孔子當作弘揚或者批判的對象。
我們現(xiàn)在回過頭來追溯孔子的歷史,應該看到,實際上孔子代表了那個時代的貴族傳統(tǒng),也代表了那個時代維護傳統(tǒng)、恢復秩序的理想。通常,一個時代結束了,那些過去擁有文化經(jīng)驗、熟悉過去文化規(guī)范、享受過去的文化和歷史的優(yōu)越感的貴族,對于禮崩樂壞這樣的狀況,是非常恐懼的。所以,他們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愛懷舊。我用“最后的貴族”為題,是因為我覺得真正的貴族在孔子以后就沒有了,自從封建制轉向郡縣制,哪里還能有太多的貴族?尤其是在晚清以后,整個社會在不斷的變動中,這個時代里,邊緣一次次地進入中心,需要長期積累和形成的貴族階層,一次又一次地在崩潰,社會像走馬燈一樣變化。所以,這個舊的文化貴族一旦失去了過去的生活經(jīng)驗,一旦失去了過去的文化特權,一旦失去了過去的優(yōu)越感,他們常常是要懷念和回憶過去的時代,這就與孔子特別愛回憶西周那個想象的黃金時代一樣。
不過,孔子儒家的這一套理想和信仰,也慢慢積淀成了中國文化人的一些特色。這個特色就是常常在歷史中追尋理想,通過復古來更新,以傳統(tǒng)來批判現(xiàn)實,而且常常習慣于用文化精神來諷刺世俗社會。他們跟西方的知識分子有很多不同,現(xiàn)代中國的知識分子多少還殘留有士大夫的習慣,而士大夫的習慣很多就是儒家的習慣。所以,當貴族理想主義成為人文傳統(tǒng)的時候,最后中國形成的,是孔子以來很重要的傳統(tǒng),第一是“法先王”,所謂“法后王”常常是著眼于未來,而“法先王”常常是要回溯歷史。所以,中國的人文知識中間,歷史是最基礎的。第二是“尊經(jīng)典”,“尊經(jīng)典”的意思是說需要有本本上的權威,什么事情都要經(jīng)典里有才行,我們習慣于引經(jīng)據(jù)典,哪怕沒有經(jīng)典,有詩為證也可以,總得講究有個來源。第三就是“援歷史”,我們比較愛講歷史,愛從歷史中援引對現(xiàn)實有用的資源,來證明自己的想法,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傳統(tǒng)。不過,我們要強調(diào)一點,說這些并不是讓孔子去負這個歷史的責任,孔子并沒有教我們說應當是這樣的,但是在孔子那個時代,他給我們提供的資源里面,包含著這些內(nèi)容。
很悲哀的是,孔子在政治領域一直受到挫敗,所以,他最后只做了一個偉大的教師。但是,正因為他是一個偉大的教師,也開出了中國知識分子另外的一面,就是當他的政治理想不能夠實現(xiàn)的時候,他常常要用文化理念來對抗政治權威,這就是后來我們所說的以“道統(tǒng)”對抗“政統(tǒng)”。這個現(xiàn)象,我們在后代能夠看到,像韓愈、柳宗元,像宋代的程、朱,像明代的王陽明、清代的戴震,其實都是有批判精神的。只不過,中國的政治權力實在太大,慢慢就把他們都吸收到政治體系,融入正統(tǒng)政治意識形態(tài)里去了。
原載《解放日報》2007年05月13日
發(fā)布日期:2008-08-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