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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學成才,在學問上安身立命

李懷宇

  卞孝萱先生室名為“冬青書屋”。他的學術生涯是從研究劉禹錫開始的,室名就源于劉禹錫自喻品格的詩:“于樹似冬青。”他自稱:“室不雅,但常高朋滿座,有白發蒼蒼的耆舊,也有西裝翩翩的青年,談論文史、品評字畫。”

  談論文史時,卞孝萱帶著濃重的揚州口音,中氣十足。說起早年在揚州的生活,他取筆畫出一張地圖,詳細解釋當年從家到學校,要經過太傅街的阮元故居,路上所見還保存著晚清遺風。由孤兒苦學而成清代揚州學派代表人物的汪中,是他常常自勉的鄉賢。又取出由饒宗頤題簽的著作《鄭板橋叢考》,介紹自己研究清代揚州畫派的心得。

  品評字畫時,卞孝萱又帶我們到房中觀看眾多名家的字畫。對他來說,金石家中,喜歡看馬衡、容庚的墨跡;哲學家中,喜歡看熊十力、宗白華的墨跡;史學家中,喜歡看“南柳(詒徵)北陳(垣)”的墨跡;文學家中,喜歡看柳亞子、金松岑的墨跡。

  說起書信交往,卞孝萱取出啟功的來信,又說錢鍾書也有書信,并贈《圍城》。當年他的母親向鄰人學字再教他的事跡,有多位學人作詩記錄。柳亞子的贈詩中有句:“教兒先就學,即學即傳人,此是彌天愿,寧關一室春。”陳寅恪詩《寄卞孝萱》其一為:“卞君娛母以文字,千里乞言走書至。我詩雖陋不敢辭,嘉君養親養其志。”

  卞孝萱說,早年自學路上曾向許多學者求教,成年后在學術上主要是幫了三個了不起的人物,自己也受益匪淺:第一個是范文瀾,第二個是章士釗,第三個是匡亞明。如今,他獎掖后進也不遺余力,他指導過的一位研究生在文章中寫道:“先生的學術研究成果是有形的,而先生的刻苦精神與求實態度,尤其是高尚的品格情操,是無形的,是足以使我們終身受用不盡的精神財富。”

  卞孝萱雖然白發蒼蒼,但精力充沛,現在每天讀書寫作,關注外面的學術信息。笑著說養生之道是:“從來不鍛煉身體,心態平和,不和人鬧矛盾。”

吸收眾家之長 自學成才

  1924年,卞孝萱生于揚州沒落的書香門第。出生不到兩個月,父親去世,寡母與卞孝萱相依為命。不識字的母親每天先向鄰人學會幾個字,然后回家教卞孝萱。日后有幾十位前輩為此事作畫賦詩填詞。日軍侵華,揚州淪陷后,物價飛漲,18歲的卞孝萱獨自到上海謀生,白天在銀行工作,晚間進夜校補習,走上自學之路,遇到疑難問題,便向學者求教。

  南方都市報:你出生沒多久父親就去世了?

  卞孝萱:我出生不到兩個月我父親就去世,我是母親撫養大的。

  南方都市報:小時候由母親向鄰居學字后轉教給你?

  卞孝萱:我認字是我母親教我的。我母親是一個舊式的婦女,她不認字,向別人學字,回來教我,這樣兩年后,她也識得字了。我家里是一個沒落的書香門第。家里很窮,但還有古書,我的親戚朋友中有很多讀書人,我從小就跟他們學習,有些東西是書本上得不到的。

  南方都市報:在家鄉受教育的情形是怎樣的?

  卞孝萱:我在家鄉的時候,看到的東西跟清朝末年沒有多大區別。我小時候學習古代的東西比較容易,揚州是歷史文化名城,就是活的化石。揚州收藏的古人的字畫很多,清朝的翰林、進士、舉人、秀才很多,他們的生活都是過去的那一套。每天我從家到學校,就要經過太傅街,街道、商店都是過去的樣子。我小時候熟悉的是這些東西。

  南方都市報:抗戰后,你離開家鄉到了上海謀生?

  卞孝萱:我讀到初中時正是抗戰,揚州變成淪陷區了。我到溱潼鎮就讀于江蘇省立第一臨時高級中學。讀完之后就沒有讀大學了。后來到上海的銀行工作。我就自學,上海有圖書館。

  南方都市報:在上海工作了多長時間?

  卞孝萱:在上海工作了三四年,又調到廈門工作了一兩年,然后就到北京了,參加革命。這是我人生當中走的一條彎路,由于謀生,去做銀行了。我一方面做銀行,一方面學習,發表一些文章。

  南方都市報:有什么自學的方法?

  卞孝萱:我自學并不容易。自學的方法跟學校里的是不同的,學校里有老師定期上課,接受的是一家之長。我自學就可以吸收眾家之長,不局限于一家之言,這是好處。壞處就是碰的釘子多,費的工夫多,最大的問題就是要有毅力,也要有一定的悟性。要想得到一個新成果,很不容易,首先要思路對,當時我的想法是全面占領劉禹錫、元稹研究,重點占領韓愈、柳宗元。因為前人對劉禹錫、元稹的研究成果少,對韓愈、柳宗元的研究成果多。

  南方都市報:這時你向許多名學者請教,陳寅恪先生的詩集里有送給你的詩?

  卞孝萱:是的,他曾寫詩給我。陳垣也為我題辭。18歲我高中畢業以后,就開始跟許多學者交往了。我是慕名跟他們交往,有的見面,有的通信,他們覺得孺子可教,對我都很好。

逛琉璃廠,以小說書畫證史

  1949年,卞孝萱到北京的銀行工作,利用業余時間,刻苦自學。他從收集、整理辛亥革命時期重要人物碑傳入手,研究清以后政治、經濟、軍事、文化各方面人物的墓碑、墓志銘、家傳、行狀等,發表了一批學術文章。后受推薦到中國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工作,在范文瀾指導下,協助修訂《中國通史簡編》。卞孝萱遵照范文瀾“專通堅虛”的教誨,以唐代文史為主攻方向,突破了治文者不治史、治史者不治文的單一范圍,開拓了一個點面結合、文史結合的領域。

  南方都市報:到了北京之后,你是一邊在銀行工作,一邊進行學術研究?

  卞孝萱:是的。當時的北京圖書館就是現在的國家圖書館,在北海旁邊,有一個好處,晚上也開。我每天從銀行下班以后,就到圖書館看書,看到關門了才回去。星期天也去,自學是很刻苦的。

  南方都市報:50年代你經常去逛琉璃廠?

  卞孝萱:在北京,市場我是不去的,風景點也不去的。只去兩個地方,一個是北海附近的北京圖書館,一個就是琉璃廠,當時琉璃有很多舊書店,還有地攤,有好書。我現在到外地開會,也不去市場買東西,就是看看當地的舊書店。

  南方都市報:當時琉璃廠有很多好的舊書?

  卞孝萱:是的。現在琉璃廠盡是新書,沒有什么舊書了。我在人民銀行總行工作的時候,買了很多舊書,也交了許多朋友。我交往的朋友有幾種,一種是研究文學、歷史的,一種是書畫的。我主要向文史專家請教。當時跟啟功交往,重點還是書畫方面。

  南方都市報:啟功先生和你通了許多書信?

  卞孝萱:我跟啟功是文字之交。我珍藏著啟功寫給我的信和他早年的文章。(取出啟功早年的文章)我最近發表了幾篇關于錢鍾書的文章(又取出錢鍾書所贈《圍城》)。

  南方都市報:你和錢鍾書先生如何認識?

  卞孝萱:我是先認識他爸爸,再認識他。解放之后,我在北京,他的爸爸錢基博在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因寫《中國文學史》,托我在北京琉璃廠給他買書。那時候舊書便宜得不得了,買了書之后,我就寄給他,他寄錢給我。有時候他讓錢鍾書帶錢給我,我就認識錢鍾書和楊絳,楊絳是大家閨秀,錢鍾書風度翩翩。

  南方都市報:范文瀾先生看了你寫的文章,請你到中國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工作?

  卞孝萱:當時我寫的是近代史的東西。范老發現我以后,就把我調到中國科學院(今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我去了以后,就不再搞近代史研究了,而是幫范老編《中國通史簡編》。我住到范老家。

  南方都市報:在他家的生活怎樣?

  卞孝萱:他家是一個小樓,隔壁住著華羅庚,就在北京師范大學對面。樓下他自己住,樓上是我們幾個助手住。

  南方都市報:范文瀾先生的風度如何?

  卞孝萱:他是長者之風,仁者之風。當時活動多,他讓我們年輕人住到家里,可以減少活動,集中精力學習。他編著了那么多書,一分錢稿費都沒有拿過,所有的稿費都上繳做黨費。他自己講:我拿的工資已經多了。他為人忠厚,不與人勾心斗角,爭名奪利。我受他的影響很大,這么多年來,我只做教授,不參與別的活動。

  南方都市報:你此后的中唐研究是從劉禹錫開始的?

  卞孝萱:我先搞近代史,后來就搞唐代。我注重中唐,就是劉禹錫、元稹、白居易、韓愈、柳宗元等。我覺得盛唐的李白、杜甫、王維,搞的人太多了,搞中唐的人相對地少,應予注意。我先搞中唐詩,后來就搞唐代的傳奇小說。另外就是研究揚州八怪。我把陳寅恪“以詩證史”的方法用到“以小說書畫證史”上去。

助章士釗校勘《柳文指要》

  卞孝萱在圖書館看書時認識了章士釗的秘書王益知,后來成了章士釗家的常客,共同研究柳宗元的文章。章士釗出版《柳文指要》時,需要卞孝萱當助手,便寫信給周恩來,請將卞孝萱從干校調回北京。卞孝萱協助章士釗校勘《柳文指要》全稿,在章家工作了一段時間。《柳文指要》出版后,章士釗在贈卞孝萱的著作上題詞:“孝萱老棣指疵。此書出版,荷君襄校之力,甚為感謝。”

  南方都市報:在北京期間,學界的風雨經歷得多嗎?

  卞孝萱:從“反右”到“文革”,我沒有吃太大的苦,就是一般的知識分子改造的問題。我這人的處世方式是不跟人爭,你對我好,我對你更好。我明白到一點:知識分子安身立命在學問上,不在于其他方面。我把心思放在學術上面。

  南方都市報:你是怎么認識章士釗先生的?

  卞孝萱:我跟他原來一點關系也沒有,他搞《柳文指要》,派他的秘書王益知到圖書館查資料。王益知給章士釗寫封信還可以,查資料就遇到麻煩了。我那時候經常在圖書館看書,所以我們兩個人就在圖書館碰頭。王益知有什么問題,我就幫他解決。他回去就跟章士釗提起我,一次兩次以后章士釗就對我有印象了。后來章士釗就讓王益知請我到他家去談了。

  南方都市報:章士釗給你的印象如何?

  卞孝萱:章士釗是政治家兼學者,他跟毛澤東感情太深厚了。章士釗是湖南長沙人,早年與楊開慧的父親楊昌濟一同留學英國。回國后,楊昌濟在湖南第一師范做校長,毛澤東是他得意門生。章士釗同情革命,曾經幫助過毛澤東,所以毛澤東后來優待他。

  南方都市報:此后你一度離開北京下放去勞動?

  卞孝萱:我們下放到河南了,社會科學院的人都下放到那里,錢鍾書、楊絳、余冠英、俞平伯等都下放到那里。1971年毛澤東要出版章士釗的《柳文指要》,這樣章士釗就寫信給周恩來,請調我回來,幫助校勘《柳文指要》。我就在他家里,幫他把這部書出版了。

  南方都市報:在章家工作的情形如何?

  卞孝萱:章士釗住在一個很古雅的四合院里。當時章含之在二外教書,還沒有嫁給喬冠華,她也下放了,這時也回來,到外交部做一個副司長,喬冠華是外交部長。章含之嫁給喬冠華是后來的事情,章士釗的《柳文指要》出來以后,就讓章含之把書送給喬冠華,這部書是他們姻緣的契機。

  南方都市報:《柳文指要》完成后,你和章士釗交往還多嗎?

  卞孝萱:1971年,《柳文指要》出來以后,中華書局贈章士釗一百部書,章士釗用來送人,毛澤東、朱德、宋慶齡、郭沫若等都有。給啟功的那一部是我去送的。啟功不認識章士釗,章士釗也不認識啟功,啟功收到《柳文指要》后,由我帶他到章士釗家里去見面。后來章士釗去了香港,在香港去世。

編書治史,主張學術民主

  “文革”后期,卞孝萱到家鄉揚州師院任教。1984年,卞孝萱調入南京大學古典文獻研究所,與程千帆、周勛初等組成實力雄厚的學術隊伍,培養了一批博士、碩士研究生。卞孝萱開設的中國文化史、年代學研究、唐代小說與政治等課程,深受學生歡迎。在南京大學校長匡亞明主編的《中國思想家評傳叢書》中,卞孝萱撰寫《劉禹錫評傳》和《韓愈評傳》,不久匡亞明聘任卞孝萱為副主編。近年來,卞孝萱主編《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叢書》和《中華文化百科》等,主張學術民主:觀點上各抒己見,自由發揮;文字上各顯風采,不拘一格。

  南方都市報:“文革”后期你曾一度到家鄉揚州任教?

  卞孝萱:“文革”中知識分子在北京沒事做,我母親年紀也大了,我就到揚州師院。我是揚州人,回鄉后我發現做學問一定要在大地方,不能在小地方。大地方的信息及時,資料豐富,人才很多,交流廣泛,小地方是不能比的。

  南方都市報:后來是什么機緣到南京大學任教?

  卞孝萱:我在揚州的時候,南京大學曾想調我,揚州師院不放,我就又回北京去。在中國民主建國會又做了四年,1984年到南京大學來了。當時中文系古代文學專業最早的博士生導師就是程千帆、周勛初、我。那時候南京大學中文系古代文學專業的老教授去世了,程千帆和我都是外地請來的。

  南方都市報:后來怎么協助匡亞明先生主編《中國思想家評傳叢書》?

  卞孝萱:我來的時候,匡亞明是校長,后來是名譽校長,主編《中國思想家評傳叢書》,我是副主編之一。我跟范文瀾、章士釗、匡亞明開始都是不認識的。

  南方都市報:匡亞明先生的為人如何?

  卞孝萱:他為人挺好。他原來是吉林大學校長,我去過吉林大學,吉林大學個個人都說匡亞明好,在位的時候人家說他好不稀奇,他走了人家還說他好,才是真好。匡亞明校長尊重人才,蓋了好房子,要給教師住。他全心全意主編200部《中國思想家評傳叢書》。他在世時,每部書他都要審讀。

  南方都市報:你在教學上有什么個人的經驗?

  卞孝萱:我跟青年人關系比較好,青年人也愿意與我接近。我年輕的時候接觸很多老人。老先生有兩種,一種是對后生提攜、幫助,這種人是大多數。也有少數是遏制后生的。我從自身經歷中,感覺到老先生引導后生學習很重要,現在常有年輕人到我家里來,我給他們講課。我對他們說,寫文章不要說空話,要注重材料。

  南方都市報:你到了南京之后,注重六朝史研究?

  卞孝萱:我到了南京以后,創辦江蘇省六朝史研究會。我主張學術研究要貼近本地的生活,我回揚州以后就重點研究揚州八怪,來到南京就組織江蘇省六朝史研究會,我當了十年的會長。這個研究會有學術活動,有產品,干實事,培養人才,我們出了一批六朝的書。

  南方都市報:從自學成才到成為大學教授,一路走來有什么心得?

  卞孝萱:我走了許多彎路,不像現在的青年大學畢業之后讀博士,博士讀完當教授。但是成名太早也有一個毛病,知識面較窄。譬如研究某一問題,雖在一方面說得通,但放在大的文化背景里可能就說不通。所以現在各所大學都提倡跨學科研究了。人文科學是相通的,文史哲是不可分的,沒有精而不博的人。

原刊《南方都市報》

發布日期:2008-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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