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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鄭板橋的民本思想

卞孝萱

  內容摘要:鄭板橋的民本思想與其家庭環境、早年生活、文化傳統等三個方面相關,其思想內容可歸納為憂國憂民、農夫第一、務本勤民、澤加于民、扶危濟困、教子忠厚、畫慰勞人等。

  作為“揚州八怪”的杰出代表,鄭板橋詩、書、畫“三絕”的高超成就,是其民本思想的真實流露。他留給后人一份豐富的文藝財富也是一份豐富的精神財富。盡管其民本思想中不可避免地存在著時代的局限,但吸取其精華,剔除其糟粕,仍可作為借鑒。探討鄭板橋的民本思想,不僅有學術價值,而且有現實意義。特撰此文,進行考論。

鄭板橋民本思想的來源

  家庭環境 據《昭陽鄭氏譜》,鄭重一、重二兄弟,“洪武年間,自蘇州閶門播遷興化。”鄭重一是“長門”,傳十四世為鄭板橋。世代務農,也有讀書的,但在鄭板橋之前,他家沒有中進士,做縣令的。《清史列傳》說鄭板橋“家貧。鄭板橋所書《劉柳村冊子》說“板橋最窮最苦”。事實怎樣呢?“可憐我東門人,取魚撈蝦,撐船結網,破屋中吃秕糠,啜麥粥,搴取荇葉蘊頭蔣角蔣煮之,旁貼蕎麥鍋餅,便是美食。”[1]他父親鄭之本,“廩生”[2],“教授生徒”[3],是個不發達的讀書人。

  早年生活 鄭板橋一生經歷了三個階段:早年讀書,應舉,授徒;中年為七品縣令;晚年罷官賣畫。乾隆二十五年鄭板橋所書《后敘》云:“初極貧”,即指早年生活。他所作《七歌》真實地吟詠了早年生活情況:

  “鄭生三十無一營,學書學劍皆不成。……爨下荒涼告絕薪,門前剝啄來催債。”(其一)

  “我生三歲我母無,叮嚀難割襁中孤。登床索乳抱母臥,不知母歿還相呼。”(其二)

  “無端涕泗橫闌干,思我后母心悲酸。……時缺一升半升為,兒怒飯少相觸抵。伏地啼呼面垢污,母取衣衫為湔洗。”(其三)

  “布衾單薄如空橐,敗絮零星兼臥惡。縱橫溲溺漫不省,就濕移干叔夜醒。”(其四)

  “幾年落后拓向江海,謀事十事九事殆。……枯蓬吹斷久無根,鄉心未盡思田園。千里還家到反怯,入門忸怩妻無言。”(其五)

  “我生二女復一兒,寒無絮絡饑無糜。啼號觸怒事鞭樸,心憐手軟翻成悲。蕭蕭夜雨盈階,空床破帳寒秋水。清晨那得餅餌持,誘以貪眠罷早起。”(其六)

  國家圖書館藏玉書樓刻《板橋集》有佚名批語:(《七歌》其二)“讀至此,不淚下,鐵石心腸。”(其六)“寫來悲慘如見”。

  文化傳統 中國古代杰出的政治家、思想家不同程度地認識到了民眾的力量。民本思想在中國很早就出現了。如:《尚書·夏書·五子之歌》:“民惟邦本,本固邦寧。”《黃石公三略·上略》:“庶民者。國之本。”《孟子·盡心下》:“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荀子·王制》:“庶民安政,然后君子安位。傳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此之謂也。”賈誼《新書·大政上》:“聞之于政也,民無不為本也。國以為本,君以為本,吏以為本。”《貞觀政要·務農》引唐太宗云:“國以人為本。”……都是精辟的見解。

  綜合以上,自身的家庭環境,早年的生活經歷。優秀文化傳統的繼承,為鄭板橋的民本思想奠定了基礎。

鄭板橋民本思想的表現

  與鄭板橋的生活經歷相對應,他的民本思想也可分為三個階段:早年(讀書、應舉、授徒)是形成時期,中年(做官)是實踐時期,晚年(罷官賣畫)是皈依時期。今將鄭板橋的民本思想的表現,概述如下:

  憂國憂民 宋代著名的政治家、文學家范仲淹,乾興元年(1022)“監泰州西溪鎮鹽倉”,天圣元年(1023)“除興化令”。[4]據葉大發《高郵政軍興化縣重建范文正公祠堂記》:“昔文正公為士時,已有澤民之志,每謂士當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初仁西溪鎮官,即請于朝,筑捍海堰,為承楚泰三州民田無窮之利。作小官時,志慮力量已如此,異時勛名滿宇宙,皆自此發之。”《范文正公年譜》說:“興化之民,往往以范為姓。”范仲淹“遺德在民”,興化人“永久弗忘”。[5]范仲淹是鄭板橋所景仰的宋代四位名相之一[6],其憂樂觀對鄭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

  乾隆二十五年鄭板橋所書《后敘》云:“嘆老嗟卑,是一身一家之事。憂國憂民,是天地萬物之事。”顯然,“天地萬物之事”重于“一身一家之事”。“憂國憂民”思想是鄭板橋民本思想的重要內容,而“嘆老嗟卑”不過“偶一寓意”。可以說,鄭的“憂國憂民”思想,與范仲淹“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7]的懷抱,是一致的。

  鄭板橋“憂國憂民”思想還表現在文學批評中。他將古代詩文,分為大乘法與小乘法。他贊揚大乘法“理明詞暢,以達天地萬物之情,國家得失興廢之故”。批評小乘法“究何與于圣賢天地之心、萬物生民之命?”[8]簡言之,大乘法指具有“憂國憂民”思想者,小乘法指不具有“憂國憂民”思想者。杜甫詩是鄭板橋所謂大乘法之代表作。

  鄭板橋在《范縣署中寄舍弟墨第五書》中,贊揚“少陵詩高絕千古”。他舉出《哀江頭》、《哀王孫》,“傷亡國也”;《新婚別》、《無家別》、《垂老別》、《前、后出塞》諸篇,“悲戍役也”;《兵車行》、《麗人行》,“亂之始也”;《達行在所》三首,“慶中興也”;《北征》、《洗兵馬》,“喜復國,望太平也”。總而言之,“一種憂國憂民忽悲忽喜之情,以及宗廟邱墟,關山勞戍之苦,宛然在目。”“故其詩信當時,傳后世,而必不可廢。”他在《濰縣署中與舍弟第五書》中,批判“若王摩詰、趙子昂輩,不過唐、宋間兩畫師耳!試看其平生詩文,可曾一句道著民間痛癢?”鄭板橋以民本思想為標準來褒貶古代詩人,可稱慧眼卓識。

  農夫第一 按照中國的傳統,有所謂“四民”(士農工商)之說。鄭板橋不以為然,他在《范縣署中寄舍弟墨第四書》中說:“愚兄平生最重農夫”,“我想天地間第一等人,只有農夫,而士為四民之末。”理由是:“農夫……皆苦其身,勤其力,耕種收獲,以養天下之人。使天下無農夫,舉世皆餓死矣。”“工人制器利用,賈人搬有運無,皆有便民之處。而士獨于民大不便,無怪乎居四民之末也!且求居四民之末而亦不可得也!”鄭板橋“農工商士”的觀念,與中國舊民主主義革命時期“農工商學兵”口號相合。鄭板橋在封建社會中有如此開明的見解,是多么難能而可貴!

  務本勤民 鄭板橋之所以“最重”農夫,是因為農夫“養天下之人”。由此產生務本勤民思想。李魚單畫了一幅稻菜圖,鄭板橋題云:“稻穗黃,充饑腸。萊葉綠,作羹湯。味平淡,趣悠長。萬人性命,二物耽當。”[9]牽牛、織女是兩個星座名。傳說牛郎與織女分居在銀河兩側,每年農歷七月七日之夜,才得渡河一會。鄭板橋對牛郎織女作出新的解釋:“嘗笑唐人《七夕》詩,詠牛郎織女,皆作會別可憐之語,殊失命名本旨。織女,衣之源也。牽牛,食之本也。在天星為最貴。天顧重之,而人反不重乎!其務本勤民,呈象昭昭可鑒矣。”[10]古人如唐太宗說過“人以衣食為本”[11],明太祖說過“農桑,衣食之本”[12]等語,都不如鄭板橋說得鮮活動聽。

  澤加于民 “憂國憂民”思想和“澤加于民”思想是鄭板橋民本思想的兩個主要內容,并互相聯系。《孟子·盡心上》:“古之人,得志澤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見于世。”熟讀《四書》的鄭板橋,自幼牢記在心,他在《范縣署中寄舍弟墨第四書》中說:

  “吾輩讀書人,……守先待后,得志澤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見于世,……今則不然,一捧書本,便想中舉,中進士,作官,如何攫取金錢,造大房屋,置多田產。起手便錯走了路頭,后來越做越壞,總沒有個好結果。……”

  對照一下葉大發《高郵軍興化縣重建范文正公祠堂記》中的話:

  “前輩謂士自一命以上,茍存心于澤物,皆可有濟。吾儕學古入官,當志文正公之志。彼囊帛匱金,笑與秩終身,寵而載高位,家肥而食厚祿,止自為溫飽計,念不及吾民者,盍少愧哉!”

  兩文都從正反兩面發揮了孟軻“澤加于民”的思想。興化修建范仲淹祠的用意是:“使后之登斯堂者,景先哲之高風,以勵壯志。”[13]范仲俺在興化的政績,對鄭板橋有著直接的影響。鄭板橋在范縣、濰縣做縣令,是其“澤加于民”思想的實踐時期。

  在范縣——鄭板橋《范縣呈姚太守》云:“布襪表鞋為長吏,白榆文杏種春城。幾回大府來相問,隴上閑眠看耦耕。”這是鄭向上級匯報的四句詩,可以證明鄭方坤《本朝名家詩鈔小傳》說鄭板橋“既得官,慈惠簡易,與民休息,人亦習而安之”,《范縣志》說鄭板橋“通達事理”,確是事實。

  在濰縣——鄭板橋《濰縣署中畫竹呈年伯包中大丞括》云:“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些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這也是鄭向上級匯報的四句詩。他言行一致,確實“關情”民間疾苦。他在濰縣做縣令時,遇到嚴重的自然災害。他采取了一系列有效的救災、抗災措施,如《清史列傳》云:鄭板橋“官濰縣時,歲歉,人相食。燮大興修筑,招遠近饑民赴工就食。籍邑中大戶,令開廠煮粥輪飼之。有積粟,責其平糶,活者無算。時有循吏之目。”《重修興化縣志》云:鄭板橋“調濰縣,歲荒,人相食,燮開倉賑貸,或陰之,燮曰:‘此何時?俟輾轉申報,民無孑遺矣。有譴,我任之。'發谷若干石,令民具領券借給,活萬馀人。上憲嘉其能。秋又歉,捐廉代輸。去之日,悉取券焚之。濰人戴德,為立祠。”葉衍蘭等《清代學者像傳》云:鄭板橋“去官日,百姓痛哭遮留,家家畫像以祀。”所謂“大興修筑”指修筑濰縣城墻缺口。據乾隆十三年鄭板橋所書《乾隆修城記》:“本縣先為倡,首修城工六十尺,計錢三百六十千,即付諸薦紳,不徒以紙上空名,取其好看。”(《濰縣志稿》引《修城記》:“燮以邑宰捐修八十尺”,又增二十尺。)上述救災、抗災措施,是鄭板橋愛民、利民、惠民、安民的集中表現,“澤加于民”思想的實踐。

  鄭板橋歌頌歷史上的清官:“安人龔渤海,執法況青天。”[14]“龔渤海”是漢渤海太守龔遂,其政績見《漢書·循吏傳》,序曰:龔遂“所居民富,所去民思,生有榮號,死見奉祀,此廩廩庶幾德讓君子之遺風矣。”“況青天”是明蘇州知府況鐘,其政績見《明史·況鐘傳》,贊曰:況鐘“能于其職”。昆曲《十五貫》就是演唱況鐘的故事。

  故宮博物院藏鄭板橋畫蘭真跡,題云:“官罷囊空兩袖寒,聊憑賣畫佐朝餐。最慚吳隱奩錢薄,贈爾春風幾筆蘭。乾隆戊寅,板橋老人為二女適袁氏者作。”“吳隱”是晉廣州刺史吳隱之,其政績見《晉書·良吏傳》,史臣曰:“吳隱酌水以厲清,晉代良能,此焉為最。”史書記載吳隱之“將嫁女”,“婢牽犬賣之,此外蕭然無辦。”鄭板橋畫蘭嫁女,比吳隱之賣犬嫁女,高雅多了。

  鄭板橋一方面賦詩歌頌龔遂、況鐘等“循吏”,以“良吏”吳隱之自比,另一方面賦詩鞭撻那些“烏紗略戴心情變,黃閣旋登面目新”[15]的佞臣貪官,其民本思想,顯然可見。

  扶危濟困 《范文正公年譜》記載:范仲俺對子弟說:“吾吳中宗族甚眾,于吾固有親疏,然以吾祖宗視之,則均是子孫,固無親疏也,吾安得不恤其饑寒哉!且自祖宗來,積德百馀年,而始發于吾,得至大官,若獨享富貴,而不恤宗族,異日何以見祖宗于地下,亦何以入家廟乎!”鄭板橋受范仲淹撫恤宗族的影響,而言論更為悲痛。他在范縣做縣令時,對堂弟鄭墨說:“剎院寺祖墳,是東門一枝大家公共的,我因葬父母無地,遂葬其傍,得風水力,成進士,作宦數年無恙。是眾人之富貴福澤,我一人奪之也,于心安乎不安乎!”雖然范、鄭的言論都有封建社會的略印,但其扶危濟困思想是可取的。鄭板橋命鄭墨“持俸錢南歸”,做幾件扶危濟困的事:(1)“敦宗族”:“(東門)可挨家比戶,逐一散給。南門六家,竹橫港十八家,下佃一家,派雖遠,亦是一脈,皆當有所分惠。騏驎小叔祖亦安在?無父無母孤兒,村中人最能欺負,宜訪求而慰問之。”(2)“睦親姻”:“自曾祖父至我兄弟四代親戚,有久而不相識面者,各贈二金,以相近續,此后便好來往。”(3)“念故交”:“徐宗于、陸白義輩,是舊時同學,……今皆落落未遇,亦當分俸以敦夙好。”(4)“其馀鄰里鄉黨,相赒相恤,……務在金盡而止。”[16]扶危濟困思想與澤加于民思想是一致的,都是鄭板橋民本思想的表現。

  杜甫有一首著名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茅屋漏了,“雨腳如麻”,“長夜沾濕”。此時,杜甫所嘆息的不是自己一身一家之事,而是“推開自家[17],大聲疾呼:“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現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鄭板橋囑吳于河代他刻過一方“恨不得填漫了普天饑債”圖章[18],與杜甫同一“襟抱”,洋溢著人道主義精神。

  鄭板橋在乾隆二十五年所書《后敘》中自評其詩:“如《孤兒行》,如《姑惡》,如《逃荒行》、《還家行》,試取以與陋軒同讀,或亦不甚相讓。”“陋軒”是明末清初詩人吳嘉紀,其詩反映民間疾苦,鄧之誠《清詩紀事初編》稱為“字字皆血淚”。鄭板橋以吳嘉紀自比,可見他文學創作中貫徹民本思想。

  教子忠厚 在眾多的中國古代家訓中,鄭板橋的教子言論有其特色。他說:“余五十二歲始得一子,豈有不愛之理!然愛之必以其道,雖嬉戲頑耍,務令忠厚悱惻,毋為刻急也。”他對鄭墨說:“我不在家,兒子便是你管束。要須長其忠厚之情,驅其殘忍之性,不得以為猶子而姑縱惜也。”舉例來說:

  “家人兒女,總是天地間一般人,當一般愛惜,不可使吾兒凌虐他。凡魚飧果餅,宜均分散給,大家歡嬉跳躍……”(以上《濰縣署中與舍弟墨第二書》)

  “吾兒六歲,年最小,其同學長者當稱為某先生,次亦稱為某兄,不得直呼其名。紙筆墨硯,吾家所有,宜不時散給諸眾同學。每見貧家之子,寡婦之兒,求十數錢,買川連紙釘仿字簿,而十日不得者。當察其故而無意中與之。……”(《濰縣寄舍弟墨第三書》)

  這種“忠厚之情”,不但對人,而且對待動植物。鄭板橋說:“平生最不喜籠中養鳥,我圖娛悅,彼在囚牢,何情何理,而必屈物之性以適吾性乎!至于發系晴蜒,線縛螃蟹,為小兒頑具,不過一時片刻便摺拉而死。”他主張“欲養鳥莫如多種樹,使繞屋數百株,扶疏茂密,為鳥國鳥家。將旦時,……聽一片啁啾,如《云門》《咸池》之奏,……見其揚翚振彩,倏往倏來,目不暇給,固非一籠一羽之樂而已。”由“籠鳥”推之于“盆魚”[19]、盆蘭。鄭板橋反對盆中種蘭。他認為:“夫芝蘭入室,室則美矣,芝蘭忽樂也。吾愿居深山絕谷之間,有芝弗采,有蘭弗掇,各適其天,各全其性。”[20]他的題畫詩:“畫蘭切莫畫盆罌,石縫山腰寄此生。總要完他天趣在,世間栽種枉多神。”[21]

  鄭板橋教其子讀四首詩:“二月賣新絲,五月糶新谷。醫得眼前瘡,剜卻心頭肉。”“耘苗日正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昨日入城市,歸來淚滿巾。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九九八十一,窮漢受罪畢。才得放腳眠,蚊蟲獦蚤出。”用意在于使其子知民間疾苦。

  總之,鄭板橋教子忠厚的言論中放射著民本思想的光輝。

  畫慰勞人 鄭板橋為官清廉。《予告歸里畫竹別濰縣紳士民》云:“烏紗擲去不為官,囊橐蕭蕭兩袖寒。”他“自贊又自嘲”云:“宦海歸來兩袖空,逢人賣竹畫清風。”[22]罷官賣畫的藝術活動,是鄭板橋民本思想的皈依時期。《板橋題畫》云:“凡吾畫蘭畫竹畫石,用以慰天下之勞人,非以供天下之安享之人也。”可見繪畫為鄭板橋民本思想的實踐,提供了更廣泛的領域。

  山水、人物、花鳥、草蟲可繪者至多,鄭板橋為什么獨喜畫蘭竹石呢?《板橋題畫》云:“介于石,臭如蘭,堅多節,皆《易》之理也,君子以之。”“有蘭有竹有石,有節有香有骨。”[23]“四時不謝之蘭,百節長青之竹,萬古不移之石,千秋不變之人,寫三物與大君子為四美也。”[24]他認為:“四時花草最無窮,時到芬芳過便空。唯有山中蘭與竹,經春歷夏又秋冬。”[25]“竹枝石塊兩相宜,群卉群芳盡棄之。春夏秋時全不變,雪中風味更清奇。”[26]一貫信奉《孟子》“得志澤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見于世”教導的鄭板橋,以畫寄情,托物言志,用蘭、竹、石之香、節、骨及其經得起考驗之堅貞,作為自己修身的追求。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把在現實社會中不能完全實現的理想,借繪畫表達出來。如:故宮博物院藏鄭板橋畫竹真跡,畫面上舊竹高,新竹矮,題云:“本是同根復同氣,有何卑下有何高!”濰坊博物館藏鄭板橋畫竹真跡,畫面上有峭壁之蘭,有山根之蘭,題云:“天公雨露無私意,分別高低世為何?”這兩幅畫和題句,明顯批判世間的貴賤不平。又,《板橋題畫·八畹蘭》云:“九畹蘭花江上田,寫來八畹未成全。世間萬事何時足,留取栽培待后賢。”已故畫家秦裕曾藏鄭板橋畫蘭真跡,畫的是在山頭的蘭葉短,在山腰的蘭葉長,題云:“后來居上前賢讓。”揚州博物館藏鄭板橋畫竹真跡,畫面上舊竹矮,新竹高,題云:“新竹高于舊竹枝,全憑老干為扶持。”這三幅畫和題句,反映出鄭板橋對新生力量成長的關注、愛護之情。

  最后,說一說宋代哲學家張載“民胞物與”思想對鄭板橋的重要影響。張載在其名篇《西銘》中提出:“民吾同胞,物吾與也。”宋代哲學家二程(程顥、和頤)、朱熹對此文推崇備至,贊語連篇。《河南程氏遺書》評《西銘》云:“孟子以后,未有人及此。”朱熹著《西銘解義》。二程認為:“民胞物與”思想是儒家“愛有等差”的體現。朱熹進一步闡釋“親親為本”的等差與次序:第一等,“親親”,有血緣關系;第二等,“仁民”,無血緣關系;第三等,“愛物”,推廣到動植物。鄭板橋對《西銘》更是崇拜到無以復加的程度。他在《焦山別峰庵雨中無事書寄舍弟墨》云:“張橫渠《西銘》一篇,巍然接《六經》而作,嗚呼休哉!”上述鄭板橋命鄭墨將俸錢分散給宗族、姻親、故交、鄰里鄉黨,以及反對籠中養鳥、盆中種蘭、就是對“親親為本”的身體力行。鄭板橋畫竹枝荊棘,題云:“莫漫鋤荊棘,由他與竹高。《西銘》原有說,萬物總同胞。”[27]用繪畫弘揚張載的“民胞物與”思想,是鄭板橋民本思想的升華。請看《板橋題畫·題蘭竹石調寄一剪梅》:“借君莫作畫圖看,文里機閑,字里機關。”他明白地告訴世人,他作畫是有寓意的。

注釋:

[1]鄭板橋《范縣署中寄舍弟墨》。

[2]《昭陽鄭氏譜》。

[3]乾隆十四年鄭板橋所書《自敘》。

[4]《范文正公年譜》。

[5]葉大發《高郵軍興化縣重建范文正公祠堂記》。

[6]鄭板橋《濰縣署中與舍弟第五書》。

[7]范仲淹《岳陽樓記》。

[8]上海博物館藏鄭板橋《與江昱江恂書》。

[9]方濬頤《夢園書畫錄》卷二十一。

[10]鄭板橋《范縣署中寄舍弟墨第四書》。

[11]《貞觀政要·務農》。

[12]余繼登《典故紀聞》卷三。

[13]葉大發《高郵軍興化縣重建范文正公祠堂記》。

[14]鄭板橋《贈高郵傅明府并示王君澸》。

[15]鄭板橋《歷覽三首》之一。

[16]鄭板橋《范縣署中寄舍弟墨》。

[17]參閱楊倫《杜詩鏡銓》卷六。

[18]《板橋先生印冊》。

[19]以上鄭板橋《濰縣署中與舍弟墨第二書》。

[20]上海博物館藏鄭板橋畫蘭真跡。

[21]板橋畫蘭拓本。

[22]《支那南畫大成》第一卷。

[23]南通博物館藏鄭板橋畫蘭竹石真跡。

[24]鎮江金山寺文物館藏鄭板橋畫蘭竹石拓本。

[25]中國美術家協會藏鄭板橋畫蘭竹真跡。

[26]鎮江博物館藏鄭板橋畫竹石真跡。

[27]《書菀》一卷三號。

發布日期:2008-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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