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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東嶺

新書介紹——《王學與中晚明士人心態》

 
    
    第三章嘉靖士人心態與王學之流變    

    第二節  王艮——儒家狂者的典型
    
    對以王艮為代表的泰州學派的研究已經有許多的成果,其主要觀點大
致有三種:第一種認為是所謂的“自我中心主義”,或者叫“個人主義”,
這是四十年代嵇文甫先生在其《晚明思想史論》一書中提出來的。第二種
是所謂的“世俗化儒家思想”,持此種看法的人很多,恕不一一列舉其代
表。第三種是近些年產生的說法,即重感性的市民化傾向,尤其是將王艮
與其后學顏山農、何心隱聯系起來論述時,更容易得出此種結論。這三種
觀點當然都有一定的道理,尤其是前兩種,可以說的確概括出了泰州學派
某個方面非突出特征。但如果從王學與士人心態的關系此一角度講,上述
概括顯然是無助于研究的。我以為,無論是從認識該學派的基本性質上,
還是對其主要成員的心態研究上,仍以黃宗羲《明儒學案》中的意見最為
中肯,他說:“陽明先生之學,有泰州、龍溪而風行天下,亦因泰州、龍
溪而漸失其傳。泰州、龍溪時時不滿其師說,益啟瞿壇之秘而歸之師,蓋
躋陽明而為禪矣。然龍溪之后,力量無過于龍溪者,又得江右為之救正,
故不至十分決裂。泰州之后,其人多能以赤手搏龍蛇,傳至顏山農、何心
隱一派,遂復非名教之所能羈絡矣。顧端文曰:‘心隱輩坐在利欲膠漆盆
中,所以能鼓動得人,只緣他一種聰明,亦自有不可到處。’羲以為非其
聰明,正其學術也。所謂祖師禪者,以作用見性。諸公掀翻天地,前不見
古人,后不見來者。釋氏一棒一喝,當機橫行,放下拄杖,便如愚人一般。
諸公赤身擔當,無有放下時節,故其害如此。今之言諸公者,大概本弇州
之《國朝叢記》,弇州蓋因當時爰書節略之,豈可為信?”(卷三二)黃
宗羲顯然是不同意顧憲成所言“心隱輩坐在利欲膠漆盆中”的,故而他在
下面為顏鈞、何心隱、鄧豁渠等泰州后學立傳時,而只強調了其狂俠行為
與醉心禪門的兩種特征。因而在此也就有必要指出,說泰州學派有追求利
欲與感性的市民傾向證據是不充足的,起碼此類特征并非其主導傾向。在
對黃氏此段話的理解中,關鍵在于認清“赤手搏龍蛇”的內涵是什么,而
以前并未有人對其有具體的解釋。我以為所謂“赤手搏龍蛇”是指泰州學
派的學者大都不受傳統經典的限制,只憑自我之體悟而對經典進行隨意發
揮詮釋,并以此來立身行事,故往往輕視經典,蔑視權威。同時,它也指
泰州后學大都是平民學者,他們有急于拯救天下的愿望,并以自我的努力
來實現其理想。這在很大程度上破壞了禮教所規定的秩序,所以說“非名
教所能羈絡”。因此,我認為從人格心態上講,泰州學派的突出特征是:
“赤手搏龍蛇”的狂者精神。其具體表現則是“思出其位”的進取意識與
守道自尊的獨立人格。下面便以王艮為例來加以論述并兼及泰州后學之主
導精神特征。
    
    一、“思出其位”的進取意識
    
    王艮(1483—1540),初名銀,字汝止,號心齋,泰州安豐場人。他
是一位頗具傳奇經歷的人物,他出身于鹽丁之家,只念過三年書,卻最終
成為名噪一時的講學大師。他開創的泰州學派也成為明代王門后學中影響
最大的流派之一。其子王襞曾概括其一生為學經歷說:“其始也不由師承,
天挺獨復,會有悟處,直以圣人自任,律身極峻。其中也見陽明翁而學猶
純粹,覺待持循之過力也。契良知之傳,工夫易簡,不犯做手而樂,夫天
然率性之妙當處受用,通古今于一息,著《樂學歌》。其晚也明大圣人出
處之義,本良知一體之懷,而妙運世之則,學師法乎帝也,而出為帝者師;
學師法乎天下萬世也,而處為天下萬世師。此龍德正中,而修身見世之矩
與點樂偕童冠之義,非遺世獨樂者侔,委身屈辱者倫也。皆《大學》格物
修身立本之言,不襲時位而握主宰化育之柄,出然也,處然也,是之謂大
成之圣,著《大成歌》。”(《明儒王東崖先生集》卷一,《上昭陽太師李
石翁書》)三個階段盡管各有側重,但其中有一點是共同的,那便是強烈的
成圣欲望,從起始的“以圣人自任”,到最終的“明大圣人出處之義”,成
圣可謂貫穿心齋之一生。心齋一生既未出仕為官,又讀書不多,就其身份
而言,他不具備任何成圣的條件,而他偏偏要成圣,這可算是典型的狂者
舉動,亦可謂是出位之思,用現代語言講便是非分之想。然而,王艮竟然
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自我的人生愿望,他生前弟子眾多,巡撫吳悌還曾一
度準備被將其薦舉給朝廷,言其“縉紳傾仰,遐邇聞名。”(《明儒王心齋
先生遺集》卷五,《疏傳合編》)他死后各地為其所建祭祠有十四處之多,
而萬歷四十二年泰州后學周汝登,即公然撰文稱心齋為“東海圣人”。(同
上卷四,《續譜余》補遺)誠如時人所贊:“先生布衣,榮名盛世,專祠面
食,與國同休,視夫取青紫博名高,死同腐草者,奚啻云泥也?誠無位而
貴,無爵而尊,儼然孔、孟之家法,猗與休哉,行將與俎豆爭輝也。”(同
上,《萬歷二十三年秋秦州學訓蜀峨眉彭公肖崖梅奠文》)那么,王艮追求
成圣的心理動機以及成功的原因是什么呢?這便是本節探討的重點。
    要解釋王艮求為圣賢的最初動因是相當困難的,據年譜記載,他的家
庭原本比較貧寒,是他在二十歲左右時因經商得宜而家道日漸富裕的。而
正德二年二十五歲時,則是他一生的重要時刻,本年他“客山東過闕里謁
孔圣及思、孟諸廟,瞻拜感激,奮然有任道之志。歸則日誦《孝經》《論
語》《大學》,置其書袖中,逢人質義。”(同上卷三,《年譜》)其弟子
徐樾則對此記載更為具體:“既冠,商于山東,特謁孔廟,即嘆曰:‘夫子
亦人也,我亦人也。’歸即奮然懷尚友之志,旦夕寤寐,耿耿不能自已。”
(同上卷四,《譜余》)這種記載應該是真實的,在明代乃至在整個封建時
代后期,對孔子的尊崇都是極為隆重的,面對闕里孔廟那古柏參天的肅穆環
境與拜謁者的虔誠態度,都會令人對孔子千古不朽的盛名產生羨掩之情甚至
有效法之志,就象當年劉邦與項羽見了秦皇帝的赫赫威勢而頓生大丈夫當
如是那樣的感覺。只不過作為一般的士人來說,此種感覺只是瞬間性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便會淡忘消失。而王艮卻沒有,他認真起來了,回去后即
“默坐體道,有所未悟,則閉關靜思,夜以繼日,寒暑無間,務期于有得,
自是有必為圣人之志。”(同上)此種情形發展到正德六年他二十九歲時,
終于在其意識中有了一個較為明確的成圣藍圖:“先生一夕夢天墜壓身,
萬人奔號求救。先生獨奮臂托天而起,見日月列宿失序,又手自整布如故。
萬人歡舞拜謝。醒則汗溢如雨,頓覺心體洞徹,萬物一體,宇宙在我之念
益真切不容已。自此行住坐語默,皆在覺中。題記壁間。先生夢后書‘正
德六年間居仁三月半’于座右。時三月望夕即先生悟入之始。”(同上)此
處所謂的“萬物一體,宇宙在我”便是“仁”之內容,所謂“悟入之始”
也就是由此決定了他求圣的堅定不移。這與陽明先生的龍場之悟尚不在一
個層次,只可以說立定了人生的志向,而并未真正認識到自我生命的意義
究竟是什么,以及如何去實現自我的人生追求。因為盡管此時王艮為學已
采取“以經證悟,以悟釋經”的方法,并得到了“講說經書,多發明自得”
(同上)的效果,而且他也具有了“讀書考古,鳴琴雅歌”的自得生活情
調,但直到正德十四年三十七歲時,他所追求的圣人氣象還是相當可笑的:
“一日喟然嘆曰:‘孟軻有言:言堯之言,行堯之行,不服堯之服可乎?’
于是按《禮經》制五常冠,深衣,縧絰,笏板,行則規圓矩方,坐則焚香
默識。書其門曰:此道貫伏羲神農黃帝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不以老幼
貴賤賢愚,有志愿學者傳之。”(同上)他雖已立志作圣人,但所重視的仍
是表層的形式,如他這般古服古行,適足被周圍人視為荒唐古怪,而張惶
于外的事實也說明其內心對圣學尚無深刻之解悟。此猶如當時的前七子,
雖立志興復詩文之古道,卻只注重形式的古色古香,從而難以取得真正的
實效。但本段人生經歷對心齋本人來說依然意義重大,因為它畢竟決定了
其一生的人生志向,并通過對經典的初步學習體悟而提升了自我的人生境
界,起碼在主觀上完成了做一個教化萬民的圣者的心理準備。總結王艮此
一段的為學經過,可以說是謁孔引起了他成圣的念頭,并始終堅持不懈。
但謁孔只是一個外部誘因,則作為心齋的主觀內因又是什么呢?許多人都
指出了他的平民身分與未染俗學的重要作用,徐樾認為王艮之所以能“師
心自悟,見其大者”,“蓋先生生長海隅,無紛華世味之染,又少不為俗學,
無言語文字之障,其得天全矣。”(同上卷四,《續譜余》)有人問鄒元標:
“泰州崛起田間,不事詩書,一布衣何得聞斯道卓爾?”他回答說:“惟
不事詩書一布衣,此所以得聞斯道也。”(同上)這種說法當然是有道理的,
由于他沒有從事科舉文章的學習,所以少了那點富貴功名的念頭,同時也
更少傳統的負擔,使其思維未陷入僵化的程度;尤其是他沒有介入官僚的
行列,故而未被限制在各種規定的禮儀制度中,從而使他有了大膽的想象
力與強烈的自我膨脹意識。當然,這種想象力也許各個時代都會在某些士
人身上出現,但是否能夠發育長大則要視其所處時代的整體特征以及合適
的個人機緣。王艮是幸運的,他不僅處于明代中期士人個體意識日益滋長
的時代,更由于他有幸遇到陽明先生這樣的心學大師,最終方成就了他的
求圣愿望,從而使他沒有停留于形式的張狂而獲得了支撐其圣人意識的理
論內涵。
    因而,王艮之遭遇陽明先生便成為他人生的又一轉折點。他是在一個
偶然機會中得知了陽明先生講學的消息的,當時有一位名叫黃文剛的塾師
在泰州聽到王艮講學,告訴他與江西王都堂所講頗為相類,這引起了王艮
濃厚的興趣,于是他決定前去拜訪,否則也許他會一直在泰州一隅張狂下
去而得不到任何正果。陽明年譜是如此記載正德十五年二王之相遇情景
的:
    泰州王銀服古冠服,執木簡,以二詩為贄,請見。先生異其人,降階
迎之。既上坐,問:“何冠?”曰:“有虞氏冠。”問:“何服?”曰:
“老萊子服。”曰:“學老萊子乎?”曰:“然。”曰:“將止學服其服,
未學上堂詐跌掩面啼哭也。”銀色動,坐漸側。及論致知格物,悟曰:
“吾人之學,飾情抗節,矯諸外;先生之學,精深極微,得之心者也。”
遂反服執弟子禮。先生易其名為“艮”,字以“汝止。”(《王陽明全集》
卷三四,《年譜》二)
    此處所言王艮所獻二詩尚存于心齋文集中,其曰:“孤陋愚蒙住海濱,
依書踐履自家新。誰知日日加新力,不覺腔中渾是春。”“聞得坤方布此
春,告違艮地乞斯真。歸仁不憚三千里,立志惟希一等人。去取專心循上帝,
從違有命任諸君。磋磨第愧無胚樸,請教空空一鄙民。”(《明儒王心齋先
生遺集》卷二,《初謁文成先生詩二首》)他表示了自學自悟而心有所得的
自信,更有“立志惟希一等人”的成圣愿望,同時也講出了“去取專心循
上帝”的治學路徑,所以方會引起陽明先生的興趣。但陽明一眼便看出他
只重形式外表之依仿而缺乏深刻內涵的特點,而通過近乎禪機的對話,終
于使王艮認識到了自身“飾情抗節矯諸外”的不足,以及陽明“得之心”
的“精深極微”,從而心悅誠服地執弟子禮。當然,實際情形也許并不象
陽明年譜所記載的那般簡捷明快,這不僅是在王艮年譜中還有首日折服而
夜里又悔之的反復,更重要的是二人還有無法調和的分歧,當二人論及“天
下事”時,陽明說:“君子思不出其位。”王艮說:“某草莽匹夫,而堯舜
其君民之心未能一日而忘。”陽明說:“舜耕歷山,忻然樂而忘天下。”王
艮說:“當時有堯在上。”(同上卷四,徐樾《心齋別傳》)對于此一是否
要“君子思不出其位”的爭議,后人有不同的評價,有人認為“這是王艮和
王守仁在政治思想上的分歧,也反映了封建社會中統治階級和被統治階級
的對立。”(侯外廬等《宋明理學史》下,第424頁)這種說法恐怕是有些
言重了。因為在此段話之后,陽明對心齋還有一句“足見所學”的獎掖之
語,看來他對王艮立志用世與指責朝政混亂的話還是予以認可的。二人的
分別恐難用階級對立來判定。陽明的確是不贊成思出其位的,這不僅對心
齋是如此,對其他人也是如此,如他有一位無甚功名的弟子童可剛,寫了
一篇《八策》的奏章,自認為是“致治垂統之一策”而欲上奏朝廷,然陽
明堅決反對,這除卻文中多為“老生常談”外,更重要的是陽明認為:“
《易》曰:君子思不出其位。若可剛斯舉乃所謂思出其位矣。”故而他要求
“可剛焚此魔障”,“自此但宜收斂精神,日以忠信進德為務,默而成之,
不言而信,不見是而無悶可也。”(《王陽明全集》卷二一,《與童可剛
書》)但陽明先生又何嘗不知道朝廷之黑暗與世道之混亂,他又何嘗不想為
重整朝綱而有所作為。但此刻深陷危機中的陽明非常清楚靠個人的進諫不僅
不會有任何作用,而且還會招來意外的禍患。因此他雖然贊賞心齋精神的可
嘉,卻不同意他去冒這個沒有任何積極結果的危險。但作為偏居鄉野的平民
學者王艮,卻不可能知曉朝中復雜的政治形勢與武宗荒唐的嚴重程度,僅憑
著一腔熱情便要去“堯舜君民”,實在是很幼稚的。后來他在嘉靖年間給
朋友的信中說:“今聞主上有純孝之心,斯有純孝之行,何不陳一言為盡
孝道而安天下之心,使人人君子,比屋可封。”(《明儒王心齋先生遺集》
卷二,《與南都諸友》)這顯然是針對大禮議中世宗的表現而出的主意,可
以說對此次事件的復雜性一無所知。故而陽明勸心齋“思不出其位”,固
然有其作為臣子而受封建禮教限制的一面,但更重要的是表現了其政治的
成熟與對王艮的關心,實在說不上是“統治階級和被統治階級的對立。”
    然而,王艮卻并沒有接受陽明的忠告,反倒更激起了他濟世的熱情,
據心齋年譜記載:
    一日,入告陽明公曰:“千載絕學,天啟吾師倡之,可使天下有不及
聞此學乎?”
    因問孔子當時周流天下,車制何如?陽明公笑而不答。既辭歸,制一
蒲輪,標題其上曰:“天下一個萬物一體。入山林求會隱逸,過市井啟發
愚蒙。遵圣道天地弗違,致良知鬼神莫測。欲同天下人為善,無此招搖做
不通,知我者其惟此行乎!罪我者其惟此行乎!”作《鰍鱔賦》……。沿
途聚講,直抵京師。……比至都下,先夕,有老叟夢黃龍無首行雨,至崇
文門變為人立。晨起,先生適至。時陽明論學與朱文公異,誦習文公者,
頗牴牾之。而先生復講論勤懇,冠服車輪,悉古制度,人情大異。會南野
    (歐陽德)諸公在都下,勸先生歸。陽明公亦移書守庵公(心齋之父)
遣人速先生。
    先生還會稽,見陽明公。公以先生意氣太高,行事太奇,欲稍抑之,
乃及門三日不得見。一日,陽明公送客出,先生長跪曰:“某知過矣!”
陽明公不顧。先生隨入至庭事,復厲聲曰:“仲尼不為已甚!”于是,陽
明公揖先生起。時同志在側,亦莫不嘆先生勇于改過。(同上卷三)
    按年譜將此事置于嘉靖元年之下,實誤。據其他多處記載均為嘉靖二
年,可信。⑦根據心齋《鰍鱔賦》所表現的思想,仍是典型的儒家社會關
懷意識,并沒有什么出格的成分,如“吾聞大丈夫以天地為一體,為天地
立心,為生民立命。”故而當他看到天下百姓象缸中之鱔覆壓纏繞而難以
透氣時,便欲化身為鰍而上下左右松動之,以使之轉身通氣而有生意,而
這正是一個儒者應具的情懷。但值得注意的是,心齋不僅要化身為鰍,他
還要“奮身化龍,復作雷雨”,于是便要“整車束裝,慨然有周流四方之
志”,這便是他在結尾的詩中所表示的:“一旦春來不自由,遍行天下壯皇
州。有朝物化天人和,麟鳳歸來堯舜秋。”(同上卷二)這就不僅僅是要做
一個兢兢業業的儒家官員或學者,而是要做拯救天下的圣人了。于是,又
出現了另一個夢中的意象,即無首的“黃龍”,盡管這一次不是王艮本人
的夢,而是一個不知姓名的老人的夢,因而在真實性上或許要大打折扣,
但泰州后學卻非常重視這個夢,他們不僅將其鄭重地編入年譜中,而且還
留下了近乎神奇的傳說,萬歷時的蔡毅中所作心齋傳記說:“將至都門,
有叟夜夢黃龍無首行雨,至崇文門變為人立。晨起往候,而先生至。叟異
其象,與立談,則風至冷冷動人。”(同上卷五)非但老叟夢中的黃龍頗具
神性,連現實中的心齋也籠罩了光環。此則并無多少根據的傳說之所以被
泰州后學如此看重,是因為它極具代表性的意象功能:心齋是龍,他想呼
風喚雨;可他是無首之龍,是沒有任何官位的平民儒者,故而他的呼風喚
雨便是出位之思。用王艮本人的話說這叫“雖不離于物,亦不囿于物”,
他要管人間之事,又不欲受人間之管,這便是他的思路。此一思路不僅體
現在心齋身上,更體現在其后學顏山農、何心隱諸人的身上,從而形成了
泰州學派思出其位的傳統,難怪他們會如此重視無首黃龍的意象了。這種
人生理想在處士橫議的戰國時期也許方不被人視為怪異,可早在漢代朝廷
已經有了“禁游行”的詔令,心齋卻要在千馀年后專制制度空前加強的明
代重溫戰國舊夢,不僅要在民間講學,還要到京場中去教化士人,則在陽
明眼中顯然屬于狂妄之舉了。盡管經過陽明先生此次的嚴厲教訓,王艮以
后有所收斂,起碼不再奢望著到京城去招搖過市了。但嚴格說來他終生也
沒有改變這思出其位的意識,比如說他在參與均分草蕩時說:“裂土封疆,
王者之作也;均分草蕩,裂土之事也。”(同上卷二,《均分草蕩議》)
表面上似乎有些小題大做,其實是他出位之思的一次實驗。
    盡管陽明未能從根本上改變王艮的狂者人格,但他與陽明的遇合仍具
有深遠的意義,他不僅在陽明那里印證了自己的心悟所得,結識了諸多的
王門弟子,從而更堅定了自我的成圣志向,更重要的是陽明的心學良知理
論充實了他的心靈世界,這使他的求圣不再流于外在的狂怪行為,而有了
較成熟的理論闡發,因而也才能成為泰州學派的宗師。對于二王遇合的重
要意義,泰州后學是普遍承認的,如鄒元標說:“以泰州之天靈皎皎,既
無聞見之桎梏,又以新建明師證之,宜其為天下師也。”(同上卷四,
《續譜馀》)此言堪稱精練,正是王艮自身的狂者氣質與陽明對他的影響
結合起來,才成就了心齋本人及其泰州學派。如果說“出位之思”是心齋
人格心態的支撐點與泰州學派的立派根基的話,而陽明良知則是其不可缺
少的理論助成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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