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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陳繼儒 編集
李安綱 趙曉鵬 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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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詩禪與酒畫
人有一字不識,而多詩意;一偈不參,而多禪意;一勺不濡,而多酒意;一石不曉,而
多畫意。淡宕故也。
[述論]
人本身就是最美好的事物。一切詩意、禪機、酒興、畫味等高雅的東西,都只是他本身
的身外之物。就如人本身就是那最醇厚芳香的美酒,而這些身外之物就好比是那酒糟而已。
能夠寫出“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的孟浩然,他本人就是一首詩,所以他真正用筆來寫
出的詩反倒成了多余的酒糟。酒糟雖然有味,但怎能比得上那最醇厚的佳釀本身呢?所以,
在我們生活的交往中,注重的不是某人的作品或者文化水平有多高,而在于他本人具有什么
樣的氣質。
詩是用文字結構而成的,沒有文字也就沒有了詩。比如我們現在所讀到的詩詞,全都是
用文字材料寫成的。只有我們讀了王維的《鳥鳴澗》“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
鳥,時鳴春澗中”的文字,我們才會真正體會到那寂靜并且富有禪機的詩意韻味來。然而,
生活中卻有人雖然不識文字,比如那深山中的仙道野人,也許他們并不識字,可行為舉止卻
是那么樣地氣韻生動,瀟灑出塵,滿含詩意,讓你傾慕不已。
禪僧參禪,參悟的是用文字寫成的偈句,或者話頭,比如說“我是誰”、“念佛是誰”、
“隨他去”等等。只有我們參悟了神秀的“身似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朝朝勤拂拭,莫使惹
塵!,我們才知道人要經常清掃自己的心地;但等我們參悟了慧能的“菩提本無樹,蓮花
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保覀儾胖佬牡乇緛砬鍍,何須人為地去清掃呢!明
白這一道理,我們自然不會為世間的事情再起執著了。行動起來,便會瀟灑脫俗,有那“明
月一天迥無塵”的禪意。但是就是有人一首偈句也沒有參過,卻能夠像野鶴閑云一般,言行
舉止無一不是禪機生意,曠達絕塵。
文人雅士要飲酒,就是要借酒壯氣而靈感勃發,便會解放心靈,無拘無束,自由揮灑。
就如杜甫所描寫的那一般酒中八仙一樣:
知章騎馬似乘船,眼花落水井底眠。
汝陽三斗始朝天,道逢曲車口流涎,
恨不移封向酒泉。左相日興費萬錢,
飲如長鯨吸百川,銜杯樂圣稱避賢。
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
皎如玉樹臨風前。蘇晉長齋繡佛前,
醉中往往愛逃禪。李白一斗詩百篇,
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
自稱臣是酒中仙。張旭三杯草圣傳,
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云煙。
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談雄辯驚四筵。
酒意勃發,完全沒有了等級貴賤的分別,真正做到了人與人的本性交流。當然,在過去
甚至是今天的社會里,人與人都能夠進行平等的交流是不可能的,所以還是要借助于酒。酒
可以壯膽,可以罵座,可以啟發靈感而吟詩!但是,有的人完全沒有喝什么酒,卻充滿了酒
意,能夠風流瀟灑,越超常軌,以平常心交天下友,無拘無束,韻味盎然。
古人的山水畫,最突出的就是山石風物,講究很多,有醉石、臥石、立石、雅石、韻石
等名目,在畫面上神態各異,景象不同,或者如下山猛虎,或似上山巨龜,或如人立之熊,
還如撲食獵豹,不一而足。無一不流露出詩情畫意,生動肖妙,躍然紙上。遠山淡逸,近峰
兀立,白云出岫,飄然悠悠,令人神往。然而,卻有人不曾懂得那一石一花,一筆一劃,竟
然仿佛玉樹臨風,意境閑淡悠遠,革帶飄灑,真堪入畫,自然呈現出一派濃濃的畫意。
可見,詩意不在于字,禪機不在于偈,酒興不在于酒,畫意不在于石,那么,它們到底
在哪里呢?一句話,就在我們坦坦蕩蕩,無牽無掛的心靈中。倘若我們沉醉在那功名利祿中,
自然無法體會到詩意,因為詩意在于真情,而功利之心會傷害感情;倘若我們的眼耳鼻舌身
意所體會到的只是那色聲香味觸法,從而執著于塵世的境界,也就無法體會那禪機的靈妙,
因為禪機不在于執著;若是我們太過于理性,凡事不敢越雷池一步,那么也就無法體會到酒
興,因為酒興原本就存在于放浪形骸的時候;假如我們不善于用藝術家的眼光去觀察生活,
也就無法去體會那寫意畫上的韻味,因為畫味雅淡韻逸,既在于形相,卻又在風神。能夠做
到這樣去看待生活,并且去實踐,那么一個無束無縛的心靈便可以成為真正的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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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社會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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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策劃 李安綱
林曉靖 主 j編 李安綱 劉廳耀 副主編 趙曉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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