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杭州西湖蘇堤跨虹橋畔,曾住過一位著名的戲曲家兼藏書家,那就是寫有《玉簪記》和《節孝記》的妙賞樓主高濂。
高濂字深甫,號瑞南,明仁和(今杭州)人,以戲曲名於世。
高濂的藏書觀頗具實用意識,曾自述藏書曰:"夢寐嗜好,遠近訪求,自經書子史、百家九流、詩文傳記、稗野雜者、二氏經典,靡不兼收。故嘗耽書,每見新異之典,不論價之貴賎,以必得為期。"
作為酷愛讀書的文人,高濂曾深深感嘆至今尚有現實意義的"家素者無資以蓄書,家豐者性不喜見書"現象,同時也對那些附庸風雅的富而好書者提出批評,認為他們"不樂讀誦,務得善本,綾紋裝飾,置之華齋,以具觀美",以致"塵積盈寸,經年不見主人一面,書何逸哉"!當然,他認為畢竟還是勝于那些不喜見書的富豪。但高濂又以為,真正的讀書人,應該"無問冊帙美惡,意惟欲搜奇索隱,得見古人一言一論之秘,以廣心胸未識未聞"。而他自己積書充棟時,則"類聚門分,時乎開函攤幾,俾長日更深,沈潛玩索,恍對圣賢,面談千古,悅心快目,何樂可勝"。這些見識,確實高乎一般的藏書家之上。
高濂又精於鑒別版本。其《遵生八箋》第六箋《燕間清談箋·論藏書》曾對鑒別宋、元版本的方法,以及明代偽造宋版書的種種手段作過詳細的論述。他揭露說:"國初慎獨齋刻書,似亦精美,近日作假宋版書,神妙莫測。將新刻模宋版書,特鈔微黃厚寶竹紙,或用川中繭紙,或用糊褙方簾綿紙,或用孩兒白鹿紙,筒卷用槌細細敲過,名之曰刮,以墨浸去臭味印成。或將新刻版中殘缺一二要處,或濕霉三五張,破碎重補,或改刻開卷一二序文年號,或貼過今人注刻名氏,留空另刻小印,將宋人姓氏扣填兩頭角處,或妝摩損,用砂石磨去一角,或作一二缺痕,以燈火燎去紙尾,仍用草煙熏黃,儼狀古人殘傷舊跡,或置蛀米柜中蝕作透漏蛀孔,或以鐵線燒紅,隨書本子委曲成眼,一二轉折。種種與新不同,用紙裝襯綾錦套殼,入手重實,光膩可觀,初非今書仿佛,以惑售者。或作夥囤,令人先聲指為故家某姓所遺。百計瞽人,莫可窺測,收藏家當具真眼辯證。"這些經驗之談,極受后來藏書家和版本家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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