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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值得紀念的學者——全椒丘良任先生學述

   一個人能不能稱為學者,不在于有多大的學問,寫過多少書,有多大的名氣。學者是稟賦特殊氣質的人,沉潛專注,孜孜不倦,以求知問學為人生目標,以讀書寫作為至上快樂。這樣的人,就是學者。我認識的學者很多,但能稱得上是真正的學者的并不多。在這不多的人中,丘良任先生是最值得尊敬的一位。

   丘良任先生1912年出生于吳敬梓的故鄉安徽全椒,父親丘景章是全椒有名的才子,光緒三十年(1904)進士,后創辦全椒中學,澤及鄉里。良任先生在故鄉度過童年,后就讀于南京鐘英中學。那是一所很有歷史的名校,盧前、唐圭璋、馬宗霍等前輩學者曾在此執鞭,良任先生到晚年仍念念不忘諸位先生講課的豐采。此后良任先生考入上海中國公學文學院攻讀中國文學,受業于文學院院長胡適先生及其他一些著名學者,打下文學研究的基礎。大學畢業后,他先是在南京的中學執教,后多年從事新聞工作,在湖北、湖南的數家報紙任編輯、總編、社長之職。四十年代末受聘于長沙克強學院(后并入湖南大學),任中文系副教授,從此再也沒有離開教育崗位。

   建國后,良任先生先后在長沙、淮南、北京、貴陽、淮北等地的中專和大學教授古典文學。他的教學注重直觀性,力求簡明易懂,為此他花費許多功夫自己繪制教學參考圖,搜集與古代作家、作品有關的圖畫,上課時掛在黑板上給學生看,口述手指,一目了然。在湖南任教期間,他帶著研讀杜詩的問題,結合作品進行實地考察,開始研究杜甫晚年流寓湖南并終老于斯的經歷。不幸的是,自五十年代后期直到文革結束,良任先生遭到長達二十余年的政治迫害,完全被剝奪了教學和科研的權利。這段殘酷的經歷,我從來沒聽老人提起過,只是從他書房兼臥室墻壁掛的“補蹉跎書室”匾,推想這段生命的空白,不,不是空白,是苦難,給他的沉重記憶和無盡的憾恨。

   文革結束,高校終于恢復正常秩序,而任教于長沙水利師范學院的良任先生卻已到退休的年齡,隨子女定居北京。說起來不無諷刺意味,直到京寓賦閑的此時,他才得遂從事古典文學研究的夙愿,而他所有的成果也都是在他離開教研隊伍以后完成的。離開了學校,離開了湖南,得不到任何組織和單位的支持,缺乏基本的工作條件,研究成了日常最艱苦的工作,同時也成了晚年最大的快樂。誰能想象,一位年屆古稀的老人,常年拄杖步行或擠公共汽車去圖書館看書、抄書,以驚人的毅力,在各地的圖書館抄錄、復印了幾百萬字的資料。北京圖書館、首都圖書館、中國科學院圖書館是他最常去的地方,工作人員沒有不熟悉這位老者的。每次搬家,他首先告訴我的是,新址正好有車直達中科院圖書館,或到首都圖書館很方便,他的日常起居仿佛就是在圖書館里。有一段時間,我在中科院圖書館看書,每次都碰到丘先生,休息時聊聊學問,談談家常。1998年,我集中看首都圖書館的書,還是常遇到老人,他感嘆地說,現在科學院圖書館搬得太遠,不能去了,好在首都圖書館乘車幾站就到,還能來看看。也是看一天算一天,沒多少日子能跑了。丘先生此時已八十六歲高齡,我相信世間老而好學的學者肯定很多,但像這樣二十年如一日,堅持去圖書館看書、抄資料的,能有幾人?所以我心里一直將丘先生作為真正的學者來尊敬。

   據我粗淺的了解,良任先生的學術涉及杜甫、吳敬梓研究、竹枝詞、歷代宮詞、詩詞理論、民俗學、清史、文學史。1978年,良任先生在長沙參加《辭源》的修訂工作,多方查閱文獻, 考定杜甫卒于湖南平江,并殯于當地,子孫流寓,遂有平江一枝杜裔,其53代孫杜勇民至今還保存著明清兩代編印的家譜。1979年,先生任教于淮北煤炭師院,將上述考證結果寫成《論杜甫之死及其后裔問題》一文,發表在《安徽大學學報》。翌年夏,因事赴京,途經濟南拜訪杜甫專家蕭滌非教授,詳談了自己對杜甫終焉之地的看法,蕭先生表示肯定,并發表《杜甫逝世地點問題》再作論證。蕭先生的論文影響較大,學界多采取他的結論,而不知此說實發自丘良任先生。1984年后,良任先生復歸長沙,沿洞庭湖、湘江杜甫行經之處進行實地考察,將杜甫 晚年流寓湖南的詩作按月排列,編成《杜甫湖湘詩月譜》,將歷來與夔州詩相訛的作品作了辨正。這兩篇論文都收入了1998年由中國文聯出版公司印行的《杜甫研究論稿》中,而他辛勤搜集有關圖片、資料、詩文編成的《杜甫湖湘經歷研究資料匯編》,最終卻未能出版。

   良任先生自幼研習中國古典詩學,對古典詩歌的傳統逐漸形成自己的看法。蒙文通先生認為,“詩言志”的“志”實即事,良任先生也反復強調,中國自古就有“詩言事”的傳統,突出的例子就是古籍中大量的《竹枝詞》和《宮詞》?!吨裰υ~》原是唐代流行于巴山楚水長江中游地區的民歌曲調,傳唱非常普及。安史之亂后,北方藩鎮割據,士大夫游宦貶謫多向南地,浪漫而綺麗的巴楚文化、生動活潑的民間音樂,給白居易、劉禹錫這些生長在中原的文士以十分新鮮的刺激,于是像屈原一樣用《竹枝詞》的曲調,仿民歌的風格作詩。宋代自蘇東坡、黃山谷、范石湖、楊誠齋以降,作者不乏其人。明清以后,地域風土意識愈益強化,遂有全面歌詠一地風土的《竹枝詞》專集出現,百首以上的專集現知就有六十多家!秦榮光《上??h竹枝詞》五百三十二首,而金長福等《海陵竹枝詞》竟多達八百首。一般認為“竹枝泛詠風土”(王漁洋語),后人專以紀一時一地風物民情,尤貴在搜奇獵異,所詠無非是方物土產,奇風異俗。有時還涉及一些特殊的內容,如明代鄺露有《農桑竹枝詞》三十一首,清代葉燮有《吳江大水竹枝詞》四首,佚名有《長沙搶米竹枝詞》七十四首,何振鏞有《長沙大火竹枝詞》十首。在地域上,竹枝詞歌詠的地方遍及全國各地,甚至遠及海外(尤侗有《海外竹枝詞》一百首、局中門外漢有《倫敦竹枝詞》一百首)。其中尤以邊疆少數民族地區和上海一帶為多,一是最不開化的地方,一是最開化的地方,二者都有讓人驚奇嘆異的東西,故為人津津樂道。正因為竹枝詞寫作有這種獵奇動機,所以其中保存了大量有關民俗民情的地域文化資料,可以說是文學、歷史學、民俗學、神話學乃至文化人類學尚未開發的一座寶庫。良任先生有感于此,多年來一直潛心搜集《竹枝詞》,在各地圖書館廣考古籍,托友人多方訪求,從無以計數的浩繁典籍中搜輯得上千位作者的《竹枝詞》數萬首,而且多為幾十首上百首的專集,相當一部分還是罕見的鈔本、稿本,使《竹枝詞》的巨觀初步展現在我們面前??紤]到書稿過于龐大,一時難以出版,他先選擇了最有價值的二百二十四家,撰成《竹枝紀事詩》一書,以竹枝詞本身的形式來論述竹枝詞。每首詩下系以敘錄,或述其源流,或撮其內容,或論其影響,或稽其本事,凡珍本善本都說明收藏處所,而詩中有關乎社會風俗、可印證古史記載的內容也予以指示,勝解迭出。在充分掌握材料的基礎上,良任先生撰寫了《竹枝詞與中華各族民俗》、《竹枝詞與<山海經>研究》兩篇論文,用《竹枝詞》中保留的古史和民俗資料與古籍相印證,為古史和民俗學研究開辟了新的途徑。

   良任先生對宮詞的研究較竹枝詞為晚,具體情況我不太清除,只是有兩次見面聽他說起宮詞,以為內容豐富,不僅比正史更可靠地保留了歷史的真相,也比野史更有趣,更有可讀性。我曾把我見到的若干宮詞復印給他,以為他草創未久,未必搜羅很廣。不想1995年,我去拜訪老人,他竟拿出厚厚的一冊《歷代宮詞紀事》送我,是暨南大學出版社新刊的,裝幀和印刷都很精致。書中以清代史夢蘭的《全史宮詞》為綱,按朝代順序選錄各家宮詞,保留原有的小注,再施以注釋和解題。解題廣引有關史籍,與詩的內容相參證,收以詩證史,以史證詩之效。而前言乃是一篇宮詞通論,將宮詞分為帝后之詞、詩人之詞、史家之詞三類,各舉若干種加以敘論,對宮詞作者的身份、宮詞的內容、體制及各家宮詞的特點一一作了評述。這也許是目前僅有的對宮詞的總體觀照,從中可見良任先生掌握材料之豐富和見聞之廣博。

   良任先生一直留意搜集鄉邦文獻,輯有《全椒先賢詩鈔》。對全椒人引以自豪的小說家吳敬梓一門的著述,更是刻意訪求,潛心研究,每有所見,必抄錄或復印寄給全椒縣吳敬梓紀念館。前幾年我偶爾發現一些吳敬梓的佚作和生平資料,老人高興極了,再三稱贊有意義有價值。后來周興陸先生發現吳敬梓佚著《詩說》,在《光明日報》撰文加以介紹,良任先生讀到《詩說》,撰《文木山房詩說初探》一文,發表在《古籍研究》2000年第3期,對吳敬梓的《詩經》研究作了初步探索,對吳敬梓異于前人的通達見解給予很高評價。良任先生還曾為全椒吳敬梓紀念館題《減字木蘭花》詞八首,緬懷先賢之情溢于言表。他對故鄉文化傳統、故鄉人民的眷戀之情,全椒人是不會忘記的。

   良任先生是性格開朗,胸襟寬廣的人,淡泊名利而篤于情誼,視學術為天下公器,常將自己辛勤搜集得來的珍貴資料慷慨地提供給別人。平生愛才若渴,對鄉里后學倍加獎掖,手把手地指點年輕學人從事研究,而在浸透他的心血和勞動的最終成果中卻見不到他的名字。他每天凌晨即起,書寫蠅頭小楷一篇,然后就去圖書館看書,回來后接著整理所得資料,一天工作時間超過十小時。這種顧炎武稱為“采銅于山”的工作無疑是極為艱巨的,可良任先生卻自謙是“拾麥穗”。就憑著這種孜孜不倦、日積月累的功夫,他發掘、整理了民族文化的許多寶貴遺產。他的業績得到學術界和社會的一致肯定,《竹枝紀事詩》由暨南大學出版社出版后,贏得廣泛好評,中央電視臺《夕陽紅》節目以”拾麥穗的老人“為題介紹了他的事跡。

   2000年8月12日,良任先生在北京病逝,享年八十九歲。輾轉病榻之際,我曾前往探望,老人回顧平生,雖歷盡坎坷,但毫無憾色。他說晚年過得很充實,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社會;兩部書稿已托付友人整理,想終不至于湮沒散失。幾個子女各有不凡成就,尤其令他無限欣慰。老人娓娓而言,神情是那么平靜,那么安祥,但深悉老人二十年爬梳剔抉之辛勤的我,卻不能不為之悵恨–老人耗費二十多年心血編成的煌煌巨著《中華竹枝詞續編》、《歷代宮詞統編》,聯系數家出版社,都逡巡不決,束手觀望,使稿壓多年,不能問世。如此有價值的資料沉睡篋笥,不得為世所用,實在令人扼腕。

   我和良任先生相識,是在1988年的太原唐代文學會上。十二年來,承先生厚愛,視為忘年小友,常通信問,屢蒙贈書。1998年五月,良任先生曾見示四七年發表于《泱泱》的十首詞,說自覺詞勝于詩,又戲言身后如有人寫文章談到他,希望能提提他的詞。先生病篤,以詩詞稿相付,紙墨猶新,而人天永訣。今日正值先生喪滿七七之期,回想當時情景,誠所謂“昔日戲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來”,不覺為之憮然。以我的淺學少識,不足以論先生之詞,謹編次遺稿,付施議對詞兄刊于《中華詩詞集刊》,讀者無論知與不知,諷誦之下自可想見其為人。姑以這篇小文略述先生行誼學術,以寄永思。

2000年10月1日

  丘丈良任平生治杜詩有得,晚年輯歷代竹枝詞、宮詞,蔚為巨觀,而詩詞不多作。所遺詩稿計有自印《補蹉跎室存稿》一冊,收詩詞六十五首;另有打印《竹枝樓詩草》、《補蹉跎室詩詞稿》若干葉及手稿一紙,殳其重復,共得詩四十四章,詞三十三首?!堆a蹉跎室存稿》間注寫作年月,《菩薩蠻》十首及《蝶戀花》(記否庭前紅杏樹)、《鷓鴣天》(雙柳參差半著天)曾刊于一九四七年八月六日《泱泱》,《都邑》二首系手錄一九四九年舊作,今依年月排列,以見丈丈蒿目時艱、憂心民瘼與夫尚友前賢、論交儕雋之跡。丈曾自言詞勝于詩,其言情詠物之工,讀是集者有目可睹,固不待予小子饒舌也。憶一九八八年秋于太原唐代文學會初識良任丈,丈丈不以寅后學蒙昧,屈節下交,視為忘年小友。前后十二年中,或尺書通問,或邂逅歡談,噓寒問暖,關愛有加。丈輯歷代竹枝詞、宮詞,其功至巨,寅觀書偶得一二,必鈔印寄呈,相與切劘之樂,有言語文字所不能道者??蜌q六月,家父母來京小住,丈枉駕下顧,杯茗清談。座間閑話金陵舊事,不意二老竟為鐘英中學校友,相對拊掌。時丈丈步履猶健,家父謂老當益壯,百年之壽可期也。孰知昊天不吊,歲星未周而丈遽不起。今庚辰六月,先師千帆先生歸道山,丈聞訃而悲,謂己亦不久于人世,其聲情之悲抑迥異于常日。寅前往探視,丈欹榻執寅手,以詩稿相授,語益凄切。寅強語寬解,而中心憂戚,不能自已。八月十二日午,丈病篤,寅聞訊奔視,丈已不識寅矣,當夜丈即棄世。今適七七期滿,燈下編次遺詩,紙墨猶新,而人天永隔。昔子桓追舊游而傷心,對遺文而抆淚,其悲有不異今夕者夫。寅不能詩,昔年曾草擬七絕五章,博丈一哂。姑錄于此,聊寄哀思。

時公元二千年十月一日 金陵后學蔣寅銜悲敬跋

讀《竹枝紀事詩》敬呈丘良任丈五首

民歌清唱得天真,別樣風情日日新。

詩家解道竹枝好,殷勤誰是馬端臨?

蟲老魚枯二十秋,丹黃千卷竹枝樓。[1]

年光寂寞書窗里,一帙編成雪滿頭。

萬首千家入網羅,暮年心事補蹉跎。[2]

可憐抱璞無人顧,自寫華章獨自歌。

異俗蠶叢舊史文,雕題鑿齒費鉤沉。[3]

古詩紀事開新說,傳統還須更細論。[4]

三館十年常日行[5],披沙書海眼猶明。

竹枝樓外青春好,夕陽紅處看先生。[6]

注釋:

[1]臧克家先生為丈題“竹枝樓”

[2]丈書齋名“補蹉跎室”,懸大康先生書匾。

[3]丈著文以竹枝詞所載民俗印證《山海經》所載古國史。

[4]丈擬著文論中國詩歌之紀事傳統。

[5三館指北京圖書館、科學院圖書館、首都圖書館。寅每與丈邂逅于圖書館。

[6]近中央電視臺《夕陽紅》欄目將介紹丈事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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